叶随云嘿嘿一笑,转身回到厨房,对宫大肥道:“统领,今日宫威大将军点名要吃‘糖浆薯蓣’,你快快辛苦些,做一盘吧。”
宫大肥皱眉道:“真麻烦,还要单独给他做。”说着便开始动手准备食材,一边还嘟囔着:“这家伙从来都只爱吃肉,怎的今日突然吃素了。”
叶随云出了厨房,远远看到仇赛赛正独坐一处,俏眉微蹙,似乎正有什么事情想不通。而不远处孟庄元也走了来,面色苍白,双眼深陷,显然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他一边走一边打晃,扶住一张桌子刚刚坐下就啪的趴在了桌上,旁边的仇赛赛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要怎样呀?躲在屋中两天不露面。”
孟庄元此时连脑袋都抬不起,摇摇手,有气无力道:“休要出声,我就快想明全局的阵眼所在了。”仇赛赛为之气沮,懒得再理他。
叶随云差点笑出声,心道等事情结束,自己和唐笑走之前定要将阵图也一并取走,免得孟庄元当真得了疯病,只不知他能否撑到彼时。
这时就见宫威摇着壮硕的身躯远远走来,叶随云忙回到厨房,问道:“薯蓣可做好了?”宫大肥正将最后一勺糖浆乘到盘中,道:“催什么催,吵得人心烦,拿去吧。”他平日待在厨房中只管烹调食物,不理外事。虽然有十几个人帮厨,仍然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地位较高的将领单独点菜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对叶随云的话毫不怀疑。
叶随云端起菜盘,来到宫威身旁,突然假作脚下被绊,身子一个趔趄扑向前去,大喊道:“小心。”将一盘热乎乎的菜劈头盖脸砸在宫威头上。
宫威刚刚坐定,哪料到有这一着,被烫的嗷嗷直叫,大怒之下,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骂道:“小兔崽子,找死吗?”
叶随云低头避过,忍着大笑的冲动,假装惊慌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这时整个后殿广场已有百十号人,闻此情景皆是放声大笑。
那一盘子糖浆糊在脸上,宫威但觉汤水顺着脖子流入前衫,又黏又腻的好不难受,叶随云指着旁边的水瓮道:“小的帮大将军快快将衣裳清理干净,要打要罚再说不迟。”
宫威无奈,气哼哼道:“一会儿再收拾你。”来到水瓮前,将腰间的大刀解下,又将衣囊中的东西一一取出。叶随云一旁瞧的分明,将军印正在其中,连忙上前伸手接过道:“我来替大将军先拿着。”宫威道他刚做错了事,这才极力讨好巴结,点点头不虞有诈,将东西放到他手上,然后将上衣全都脱下,露出一身疙疙瘩瘩的肌肉,濯洗起来。其余众人见已无热闹好瞧,也都各自顾着吃东西了。
等宫威将头脸擦洗干净已毕,叶随云将东西恭恭敬敬的捧上,道:“大将军饶命,小的下次定更加在意小心。”
宫威刚刚用凉水一浇,此时怒气也已消了大半,加之本就对叶随云无恶感,粗声道:“贾二,你小子注意点,这般莽撞难不成赶着投胎吗。”说着将佩刀,印符及其余物件一把抓过,又把湿透的衣物担在肩上,找一张空桌坐了准备吃饭。叶随云连道:“大将军宽坐,我这就将饭端来。”
宫威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快去,快去。”叶随云转过身,隔着衣服摸了摸袖中成功偷梁换柱的印符,暗暗欣喜。偷着朝远处一瞟,裘大嘴正对自己竖着大拇指。
忙忙碌碌一番,随着天色渐暗,用饭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散去了,叶随云因着今日将菜扣在宫威头上一事,被宫大肥下令独自清洗厨房以示惩戒。其余众仆役帮厨得以提前收工俱是大喜,顿时走个精光。贾黄花本打算留下帮忙,却被宫大肥特意指出不许,无奈只得面露歉意也离开了。叶随云苦笑,知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他卷起袖子,一丝不苟的开始打扫起来,无奈厨房太大,等到全部干完已是亥时掌灯时分,大多人已进入了梦乡,整个后殿也是寂静无声,只剩下偶尔厨房中传来的声响。
虽然被罚,但叶随云此刻的心情却并不糟糕,只因万万没想到进入天字房的关键符印竟这般轻易就到了手,他一边清理着灶台,一边想须得将此意外之喜尽快告知唐笑和宫晴,商议下一步的计划。眼下虽然没有曹盖思的钥匙,不可妄动救人,但好歹事情正朝着理想的情况发展,总还是让人振奋的。
蓦地,叶随云感到有个人此时正站在门外的黑夜之中,透过窗户盯着自己。他虽然疑惑,但是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表现的一切如常。他知道对方到此绝不会只是为了看看自己。
果然那人看了一阵,忽然手一挥,一枚袖箭射出,将火烛打灭,整个厨房顿时漆黑一片,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叶随云咦的一声,自语道:“哪儿来的丧气风。”
那人已经站在了门口,背对月光,却看不清容貌,他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潜伏在白帝城?”
叶随云装作惊慌道:“你。。。你是谁?我是后殿的跑堂贾二。”
那人冷笑一声,道:“不必再演戏了,你真以为偷换了宫威的将军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所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