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税,即便是收了八成的税,也没有人觉得昂贵。
连外逃的富户都不嫌贵,谁还会嫌贵呢?
李宾和雷俊泰之所以被告,是因为松江府造船厂附近出现了一大批的船贩子,这些船户在松江府造船厂定了船之后,转手加价卖给购船的商贾。
翻译翻译,就是黄牛。
在松江造船厂订船,至少排期六个月到一年的时间。
而在船贩子手中,则可以立刻拿到船或者等一两个月,就拿到想要的船。
浙江巡抚张嵚觉得,这是李宾和雷俊泰两个人养的船贩子,是为了自己贪腐牟利,以权谋私。
李宾和雷俊泰上奏陈情,并非不知情,而是无奈至极,松江府已经清查了许多次,在松江市舶司已经没有了船贩子,但是这帮船贩子,都是将船送至宁波市舶司交割,松江府也无能为力。
这吵了两轮之后,这奏疏就到了朱祁钰的面前。
“这船贩子为何专门做松江造船厂的生意?松江府那么多造船厂咧。”朱祁钰有些奇怪的说道。
兴安瞧了一眼,翻了翻手掏出了厚重的备忘录翻动了片刻说道:“只有松江造船厂的船需要排期六个月,其他船厂都不用排这么久,船贩子都是走量的买卖,他们最识货,知道哪里的船好,不会压在手里。”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李巡抚设立的匠城,匠人们肯下力气,这船做的又快又好,今年光是船塘就加了九塘,却依旧不够。”
“而且根据松江船厂志来看,同样是三桅船,松江造船厂的设计更加合理,跑得快、还装的多,抗风浪强,不容易沉,还耐腐耐蚀,用两年拆板,一条船虫都没有,就是桐油抹的好。”
“这一艘三桅大船,就是大十几万银币的货,越大的船,船值钱货也值钱,商贾宁愿等一等,加一加价,也不愿意买破船。”
兴安的这本厚重的备忘录里什么都有,防止陛下问起的时候,他一问三不知。
朱祁钰是九天之上、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即便是在松江府,其实也不清楚,商贾为了抢松江造船厂的船,都闹到了何等地步。
兴安合上了备忘录,想了想说道:“九月初,浙江巡抚张嵚亲自到了一趟松江府,想取取经,结果李巡抚却是敝帚自珍,一问三不知,就是不肯说。”
“哦?两个人还闹了这么一出。”朱祁钰再看看手中的奏疏,张嵚弹劾李宾贪腐钜万是假,逼得李宾分享松江府成功经验为真。
朱祁钰再认真的品了品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笑着说道:“船贩子这个事,怕不是浙江巡抚张嵚,给咱们的李爱卿上的眼药啊。”
船贩子倒腾船这件事,其实很好办,而且一办一个准。
谁定的船,船契上就是谁的名字,直接就从行政上卡死了船贩子的路,现在的问题是,船贩子可以到宁波市舶司去搞定船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