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改口说道:“岂非致千古之憾?”
张椿的话,虽然没说全,但“千古罪人”四个字,已经在重重的撞击着吴可读的心房,他张口结舌,两只手也微微的抖了起来。
“新疆回乱复炽,”张椿冷冷说道,“‘金瓯无缺’什么的,不必提了,几百万两白银的洋债,也打了水漂!非但如此——”
微微一顿,“新疆若回乱复炽,乱局绝不会仅止于新疆境内,一定会外溢至甘肃!甘肃重陷水火,到时侯,哼,不晓得哪个来救甘肃人呢?”
吴可读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恐的神情。
“这一切,都拜你吴柳堂如椽大笔之赐!你说,如何能不激动甘籍同人的公愤?”
说到这儿,张椿竖起一根手指,向半空中虚点了一点,“现在,你晓得为什么在京甘籍同人,公推我来找你了吧?”
吴可读的身子,颓然的往下一顿,颤声说道:“茂谷,你别再说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张椿叹了口气,说道:“柳堂,这件事情,你确实是太欠考虑!”
顿了一顿,“有些事情,你本来多少应该想到些的,念不及此,唉!”
又顿一顿,“不过,另有些事情,你却未必晓得——轩邸对甘肃的好处。可不止于平定回乱!”
吴可读抬起头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张椿。
“西征大军进兵新疆,”张椿说道,“甘肃就成了大后方,若换了第二个人主持其事,甘肃既然是大后方,那么。拿甘肃支差、支粮,石头里榨出油来,天经地义!可是,甘肃本来就地僻民穷,又经回乱连年蹂躏,真拿甘肃这么折腾。甘肃人的日子,还怎么过?多少人得逃荒?多少人得上吊?”
顿了一顿,张椿冷笑说道:“换了别个,只要能打胜仗就好,甘肃人的死活,不过‘些些小节’,何足道哉?”
“可是。甘肃、北京,信件往来,有没有哪个同乡,向你抱怨过。以西征大军支差、支粮为苦的?”
吴可读仔细想了一想,轻轻的“啊”了一声,说道:“还真是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张椿双手抱拳,虚虚的拱了拱手,“这就是轩邸的德政了!——西征大军,根本就不在甘肃本地征粮!也根本不要甘肃出劳役,根本不抓甘肃人的差!”
“啊?……”
“我是兵部车驾司的郎中。”张椿说道,“西征大军的辎重、给养如何办理,我是清楚不过的。”
顿了一顿。“西征大军的军粮,全部采买于外地——蒙古、宁夏、甚至俄罗斯国!然后辗转数千里。费无数人力、物力,运到新疆前线,西征大军,从始至终,没白支甘肃的一斤粮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