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衡州一役,满洲兵非但大败,贵为亲王的主帅,也被人家打死了!这还不算,首级都被人家割了去!——这是明季以来,满洲兵第一次大败、惨败,‘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一说,算是彻底破灭掉了!”
“彼时,朝野上下,一片愁云惨雾,我记得固山额真、吏部尚书朱马喇上书说,‘乍闻噩耗,号天大恸’,又说,‘自国家开创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辱者也’,云云。”
“这不是朱马喇一个人的看法,我的感觉是——彼时,世祖章皇帝以下,都发慌了!”
“桂林、衡州二役,是顺治九年的事情,彼时,本朝虽然已经掩有了大半个中国,可是,老成宿将,也已凋零了差不多了!”
“竹兄,我给你掰一掰手指头——”
“顺治六年,豫亲王多铎病殁。”
“顺治七年,摄政睿亲王多尔衮病殁。”
“顺治八年,英亲王阿济格被赐死。”
“顺治九年,桂林之役爆发之前,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端重亲王博洛,于同月——三月病殁。”
“以上这几位,算是第一流的,第二流的嘛——”
“早在顺治三年,衍禧郡王罗洛浑顺、饶余郡王阿巴泰,先后病殁。”
“顺治九年,八月——桂林之役后、衡州之役前,多罗谦郡王瓦克达顺病殁。”
“到衡州之役的时候,能征善战的王爵,其实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敬谨亲王尼堪,一个郑亲王济尔哈朗。”
“衡州之役过后,敬谨亲王既然殉国,所谓‘老成宿将’,就只剩下郑亲王一人了。”
“可是,彼时,郑亲王老病缠身,打前一年——也即顺治八年起,便已退居藩邸荣养了——”
“则新败之余,人心浮动,朝廷却连一个正经的‘老成宿将’都拿不出来了!”
“一句话,青黄不接!”
“将如是,兵亦如是。”
“正因为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中国,战线太长,而八旗兵太少,兵力分配,本就左支右绌、捉襟见肘了,敬谨亲王统带的,又是八旗的主力,衡州一役,损失惨重,这下子,愈加之雪上加霜了!”
“反观南明,复地千里,军威大振,气势如虹;许多之前蛰伏的官绅、败兵,认为‘恢复在望’,也都冒出头来,扯旗放炮,以为呼应。”
“实实在在说一句,顺治九年,衡州之役过后,南明摆开的,是一个全线反攻的架势;本朝呢,无可如何,不能不收缩战线,摆出来的,是一个全线防守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