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千亦像木头一般杵在那儿,面色倒是从容淡定,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雨寻烟也从未想竟会遇到这等事,她虽不以容貌自得,但见者无不赞以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自认为容貌总还不至于让人男女都分不清。
初听人称自己“公子”,一瞬间她都以为这少年是故意为之,但凝眸望去,却见少年脸上强自镇定的神色,心中不觉好笑,知道对方是无心之过,也便作罢,轻声道:“你既然能一眼看出此地被我包下,暂时歇歇也无妨。”
千亦悄无声息的呼出一口气:“多谢……”
微微迟疑,还是问道:“可否借东厨一用?”
雨寻烟答道:“可以。”
千亦唤过小微微在一旁坐下,放下竹篓,便往东厨去了。
小微微坐在雨寻烟旁边的一张桌上,怯怯的向雨寻烟谢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拿出哥哥的信,看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小微微便确定这信是哥哥写的。
因为信上没有一个字。
如今人族与妖魔相抗,虽不再讲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小微微家境贫寒,和哥哥一样,自小未学,并不识字。
所以信上,是只有兄妹二人才看得懂的画,一幅又一幅。
说实话,这画实在比“鬼画桃符”还更甚一筹,不仅丑,还丑得令人无语,可小微微却看得有滋有味,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一样,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见小女孩看得那般欢喜,衣着又十分寒酸,再联想到方才那白衣长刀,背着竹篓的少年,雨寻烟忽想起几个时辰前,几个老人在雨夜里酣畅对饮的场面——
“十年不得音讯,现在才知道这小子升了官,百户了!哈哈!”
“我家那小子也是,虽然没你家的升得快,可也是个总旗了!”
“百户也好,总旗也罢,人活着就好啊!”
“说得极是!也多亏了那送信的少年,深夜冒雨送信,可惜当时回过神,人家已经走远了,不然定要请来好好喝一场!”
“是啊!我等欠那少年一个人情。”
……
几位老人酩酊大醉,击箸而歌,浮人生之大白,至二更天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