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匿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桨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刹那青丝雪,弹指红颜老,却道是戏子无情,不过是看客多情,戏子入戏,一生天涯。
且莫唱别人的戏,流空了自己的泪......
那厢温言的声音便隔空遥遥的传了过来:“妙妙,怎的哭了?”
是了?!怎么哭了?便取了丝帕擦去眼角的泪珠子,但回眸笑意盈盈:“教温二少爷见怪了,想来是江边风大,沙子入了眼,无妨,无妨。”
卫琏蝶这厢便微微附下了身子,挡住了温言的视线,轻轻捏着妙妙的下颚,温柔道:“江边确实风大,是卫某人顾虑不周了,妙妙不要紧吧,来,我帮你吹吹......”
说着一手抚着妙妙的脸庞,另一只手便向眼角探来。妙妙本只是随意寻的借口,罢罢手,正要阻止,那边温言的声音已然有些不稳妥了,焦虑道:“卫大少爷,还请你——你放开我温某人的娘子!”
卫琏蝶懒懒开口:“温二少爷此话不妥,妙妙已非你娘子了,还请温二少爷自重。再者妙妙已是独身女子,温二少爷再这般唤妙妙的闺名,实乃不妥,还请温二少爷莫要坏了妙妙的名声。”
“呵——!此话倒还真是可笑!温某人这般唤妙妙,她还未曾作声,卫大少反倒是操碎了心,不知卫大少爷又是以着什么身份来与我温某人说话的,至少,温某人也还算是妙妙的前夫,若非奸人使诈,温某人与我妙妙娘子此刻应该还是夫妻情深,琴瑟和鸣,羡煞旁人才是。”奸人二字说得可谓咬牙切齿,深仇大恨一般。
气氛倒是一下子绷紧了,观景台这一边的各家大门大院的官绅女眷听得无一不是震惊万分,八卦硝烟味十足,却又实在插不上嘴。
几个好事的妇人投来幸灾乐祸,鄙夷的视线看着妙妙,而后与旁人窃窃私语,直说此女子不守妇道,恬不知耻,实乃整个秦淮城女子不贞不洁的反面教材!
那边温二便又遥遥的开了口:“久闻张老板家的布庄年前失意,飞来横祸,几欲倒闭,不久后却又得了一大笔资金,这才安然度过了难关,温某人好奇,敢问张老板又是得了哪方贵人相助?”
那边的夫人窃窃私语,立马噤了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她身旁的矮胖男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拱起了脸上的皱纹赔笑:“温二少爷说笑了,不过是祖上留下的资金,正好救急罢了。”
这边卫琏蝶也开了口,似乎漫不经心随口而言:“久闻张老板祖上世代为农,直至张老板这一代开始经商,张老板手段精明,慧眼识珠,倒是将生意做是不错。却是不知,这祖上究竟积下了多少资金,竟然能够帮助张老板安然渡过难关?”
那边被称呼为张老板的男子,额前已然冒出了森森的的冷汗,眼神闪烁,手指也哆哆嗦嗦了几分。狠狠的扭了一把身旁的女子,咬牙切齿的暗骂了一声娘,继续赔笑。视线有意无意的滑过最前排的那个正襟危坐的男子,生怕被听了去——
这靠贩卖私盐获取暴利,渡过难关的事情,要是被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这在这些富绅人家,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却不想今日会被就这么公然拿来讨论,当下一个个都坐得不安生了,冷汗涔涔,恨不得马上离座。
啧——!该死的端午节!
温二少爷浅笑,显然很满意那张氏闭了嘴,恐吓成功。
卫大少挑眉,紧握着妙妙的手却是不曾松开,啧啧,张氏,一张破嘴,断断还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你......
这便是温言与卫琏蝶的差别。
妙妙摇头失笑,这两人倒是突然间同仇敌忾了起来。再将视线投向前方。——但见得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他的前面是一弯荷塘,对岸便是视线最佳的舞台。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月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