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说,米价上涨了,收作物的成本也提高了,他资金周转不过来,还需要一点银子。
他说他说,他赚了一笔小钱,想要将生意做得更大一下,所以在城外开了一个小作坊,钱便又不够花了,所以希望她能再支援一点。
他说他说,他一定会还给她的,这次只要再多一点点就行了,等他赚了大钱他定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回家,要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做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将信将疑,但银子还是如流水一般地送入了他的怀里,直到某天她发现自己赎身的钱都要不够了,她终于幡然醒悟,她送出去的钱都够父亲买一座大院子了,怎么父亲做了生意这么久,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
于是她乔装打扮,在某次给了那人一笔银子之后,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走了三条街,又跨过两座桥,拐了一个弯,他走进了一家赌坊。
“哟,段俊生,你今天又来了呀,你这回可不要再耍赖了,上回你输得差点连衣服都给拔了,难道都不长记性的么?”赌坊的门口守着两个小混混一般的人物,他们的赌坊的打手,专门教训那些闹事的客人。
男子对他们一脸畏惧,十有八九也是受到过教训的。
“哪里哪里,我今天银子可是带足了的。”男子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叠银票和几颗碎银子。
还温热着呢,那是段涟漪攒了多年的赎身钱呀,自己还指望着靠这笔钱将自己脱离苦海,过上寻常姑娘家该过的日子呢。
“成啊,你这老家伙哪里弄来这么多银子,该不会是去偷了罢?”门前两人笑作一团,眼神轻蔑。
“哪里,你们两个别胡说,我今天可就指望着靠这笔钱翻本哩,前几天输得那么惨,今天我可要连本带利给讨回来!”男子龇牙咧嘴,神色倨傲,跃跃欲试,面上满是赌徒惯有的贪婪。
“成成成,那我们两个可等着你翻本呀,到时候可别忘了分我们哥两一点酒喝喝。”
“得勒,借你们两个吉言。”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欢喜不已地往男子手里塞了点银子,“两位大哥快别客气,这点钱你们先去买点酒喝。”说罢,硬是往两个男子手心里塞了点银子,这才满意地揣着怀里的银子昂首挺胸地走近了赌坊。
段涟漪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却也能够想象出那该是一张多么意气风发的面容——他在肆无忌惮地用女儿的赎身前在赌博哩。
段涟漪觉得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
那门前守着的两人见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笑得前仰后扑:“这死老头每次都这么个德行,哪次不都输得连裤子都要被脱了,屡教不改,偏偏赌运又差的不行,逢赌必输,简直不要太笨。”
另一个笑着摇了摇头:“你还别说,这老头笨也就算了,还总是中同一个圈套,别人都说从他身上赢钱是最容易的了。对了,你说,他穷成这样,他每次来赌身上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呀?”
“谁知道呢,说不定真的去偷了抢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下去,段涟漪觉得全身如坠寒窖,脑袋晕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