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涟漪觉得罢,自己倒还真是矫情,明明知道自己和杜子墨之间已经完全没可能了,但自己还是想要在他面前维持一个好的形象。他说他曾经听过她唱歌,很是仰慕,段涟漪觉得他对她的记忆若是能一直停留在这一阶段也是好的。
可事实上一切皆是自己的臆想罢了,她可配不上段涟漪这样厉害的人物......更教她难堪的是,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之间关系这么糟糕,如此狼狈落魄的模样也一并都被他看了去。
他肯定在心底越发地看不起她罢,段涟漪眼神垂了下来,很不能直接消失在两人面前,找个地方将自己藏得更严实些。
段俊生还在絮絮叨叨地和杜子墨说着什么,几次伸手想要拉一拉杜子墨的袖子,套套近乎,可又偏偏畏惧杜子墨身后的武浔。男子虽然面无表情,但周身还是无声地散发着一股子凶煞之气,不威自怒的仪态教旁人看了便觉得心慌,下意识地想要回避着他。
杜子墨将手中的钱袋递了过去,段俊生立马两眼放光地一把抓住搂在了怀里,双手下意识地捏了又捏,偷偷猜测着钱袋里头装着多少银子。面上自是一派笑意:“杜公子您还真是客气,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多谢。”而后侧眼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段涟漪,催促道:“女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好好伺候杜公子?”
这般市侩又猥、琐的模样。饶是武浔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冷笑一声。
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说这种话呢?
段涟漪眉头皱起,视线划过段俊生手上的钱袋,眼神困惑不解。她实在是弄不明白杜子墨是个什么心思,难道没发现她并不希望他送钱给自己父亲么?这么做只会害了段俊生罢了。
杜子墨正巧一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他眉眼弯弯。面上依旧挂着温和不已的笑容。和她之前见过的总是一模一样。段涟漪是受不住这种眼神和温柔的,下意识便移开了视线,避开了他的笑容。
杜子墨也不见怪。往她身边走了过来,段涟漪忽视不了他的存在,心中也渐渐紧张起来,心想着。若是杜子墨再走近一些的话她可能就要逃开了!
却不料男子正好在她身侧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笑了笑。笑容清脆温婉。
段涟漪疑惑地抬眼看他,正好陷入了他波光微动的视线之中,顿时整个人好像置身在一片温暖的深潭之中,离不开。也不想离开。杜子墨笑:“七娘的表情实在太紧张了些,一副我若是再接近半步你就要逃开的样子,当真教我不好意思再往前走了。”
段涟漪面上一窘。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杜子墨正好猜中了她的心思。倒真教她不好意思再面对着他了。
杜子墨也知道她禁不起开玩笑,况且他也不擅长说那些暧昧的话语,转头瞟了眼段俊生,见他正窝在一旁芭蕉树下翻动着手里的钱袋,一见到里头大颗大颗的银元宝,顿时欢喜得两眼放光,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脖子根了,连忙左顾右盼,见那些个护院长工都没注意到他,忙紧张不已地将钱袋给拉了起来,生怕自己慢了半步就要被人给抢了去。
杜子墨眯着眼,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道:“我后来去找过你一回,妈妈说你回老家奔丧了.......七娘,我也无意隐瞒与你,我来洵城的当天就调查过你只有你父亲一个亲人,你们二人是流浪到这洵州城来的,他在你十岁那年便将你卖进了清一阁,这些年来一只住在城西的小屋里,是个赌鬼。这些我都早早的调查清楚了,所以妈妈说这话我便知道她是在骗我的。”
怎的突然就和她说起这些了?!
段涟漪皱眉,不解地看着他,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她越发紧张了起来,生怕他说出一些更加惊人的话。
她段涟漪何德何能?不过一个小妓子罢了,知府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送上西天哩,她和知府大人之间也确确实实没什么关系,知府大人只是她的一个普通恩客罢了,且脾气还是格外奇怪的那种。段涟漪嘴唇动了动,很想要说给他听,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必然是不会相信的,她想。那么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不一样,况且他都愿意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了,想来在他眼里早有了自己的答案。
只这么一刹那,段涟漪心底百转千回,想了又想,可却怎么也说不出狠话来。
倒是杜子墨见她脸上一片灰色阴霾,忙又道:“七娘我也是担心你,我和墨知府之间有些矛盾,至于你和墨知府之间的关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墨知府这人......总之,我很担心墨知府误会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进而对你不利,所以我才会特意找到了你父亲,让他带着我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