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再一步步挪回到床边。莫傲骨见他两只眼睛都是通红的,以为他会哭出来,但他只是沉默地坐着,像一尊雕像。
走廊里传来某间监室的打闹声,狱警用警棍捅了捅金属门,直着嗓子骂了两句,打闹声平息了,又传来隔壁压抑的看好戏的窃笑声。
窗外,呼啸的风卷着地上的沙石,像小鬼阴森森的啼哭,又像神怪的桀桀怪笑。韩诺惟侧耳去听,竟听到有女人在唱歌,他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听了好一会,赫然发现,那人唱的竟是小时候母亲给他唱的《螃蟹歌》:“螃海螃海哥哥,一个一个壳壳。八只八只脚脚,求你莫来夹我……”
韩诺惟怔怔听了一会,心底某处被柔软地触动了。他跟着轻轻哼了一会儿,见莫傲骨没有反应,忍不住推了推对方:“您没有听到?”
莫傲骨莫名其妙地问:“听到什么?”
“有人在唱歌啊。”
莫傲骨有些疑惑,“不是你在唱歌么?”
“我是跟着她唱的,那人是个女的。”韩诺惟摇了摇头,用手指着窗外说道。
莫傲骨心疼地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歌声忽然消失了,韩诺惟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人再唱,颇感失望。
莫傲骨叹了一口气,“你不问问是什么时候么?”
韩诺惟这才如梦初醒,他愣愣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莫傲骨顿了顿:“韩孟昶是在三月十八日,娄烟是在三月二十日。”
韩诺惟心如黄莲,苦涩难言,现在已是十二月,自己竟然被瞒了这么久。他哑着喉咙问:“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傲骨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大概是五月。”
“他们是怎么……走的?”
莫傲骨握紧了交叉着的双手,轻声道:“据报道说,韩孟昶是袭警。”
韩诺惟大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爸连杀鸡都不会,这样的人会去袭警?这借口找的真是新颖。袭警成功了吗?”
莫傲骨答道:“死了个警察,还伤了一个。”
韩诺惟冷笑一声:“怎么袭击的?警察不配枪吗??”
莫傲骨说:“详情我也不清楚,报道只说,是汽车爆炸。似乎是韩孟昶约了警察谈话,说要自首,但是后来汽车爆炸,他与警察同归于尽,另一个警察没有上车,被炸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