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拂过,将那女子遮脸的头发吹向一旁。露出一角子眼角,和眼下一颗醒目的泪痣。
王小郎这下连冷汗似乎都凝固了不敢往下流,这定然就是柳氏!柳氏是个极美貌的妇人,虽然眼下有颗泪痣,却更让她平添几分韵致。王小郎也曾远远看过一眼,对那颗泪痣印象尤为深刻。
王小郎立时想拔腿就走,奈何双腿发软,不听使唤。却听那女子说道:“小郎莫怕,我与小郎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加害小郎。还请小郎尽快将柳枝砍断烧了,放我脱身,我自会报答小郎大恩。”
王小郎强自镇定,眼光不敢再看她,只盯着别处回道:“柳枝……柳枝甚粗,今天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待明日带了斧子来砍断可好?”
那女子略点点头,“小郎一定要信守承诺,我明日此时还在此处等小郎,小郎一定要来啊。”
王小郎听她说完,只觉眼角余光中黄色的影子一闪,再去看时,哪有半个人影。
只见柳枝款摆,冷冷冥冥,天欲昏黑。
他发一声喊,几步抢到路旁,踉踉跄跄向前冲去。须臾,想起挑子还在原地,又壮着胆子拐回去,一把抄起狂奔而去。
秋日天黑的快,待王小郎跌跌撞撞回到兴桥胡同时,一轮圆月初生,斜挂天际,月辉洒在人间,照着老树矮墙黑影重重,窄巷森森。
他一路走着,总觉得身后有沙沙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忍住不去回头看,耐着性子壮着胆才不至于撒腿狂奔。
好不容易挨到家门口,再也忍耐不了,伸手将门拍打的山响,大声叫道:“娘,快开门呀!赶快开门!”
他娘在里面一溜小跑,一叠声回到:“来了,来了!”边小声嘟囔道:“死小子,回来这么晚,失失慌慌的叫狼撵了……”
门刚被打开条缝,王小郎就立马挤进来,双手背后砰地一声把门合上,这才转过身,拿门栓仔仔细细把门插好。
他娘诧异的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见鬼了?”
王小郎脸色脸色蘧变,拉了他娘就往屋里走,边道:“快别乱说了。”
他娘疑惑的望着他,见他脸色惨白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了。
二人进了堂屋,给油灯一照,王小郎才好了些。他娘忙给他端了饭菜,王小郎胡乱用了。到此时方才缓过些精神,对自己的遭遇却仍不敢提。他娘问了几遍都闭口不言,也就作罢。
晚间睡觉时,王小郎抱了自己的被褥要去他娘屋里睡。他娘本不愿意,怕万一给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闲话。但见儿子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吓成这样,一时心疼就任他在自己屋里拿两条长凳搭了两块木板睡了。
到了第二日上,屋外雄鸡报晓,红日东升,白生生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将进来,才将王小郎心头的阴霾驱散。
他仔仔细细把昨天傍晚遇到的事给他娘学了一遍,他娘也给唬得面无人色。半晌方道:“咱不怕!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该怕的是丧良心的王八犊子,好好的一个家叫他毁的家破人亡,天杀的王八犊子,老天爷怎么不打雷……”
王小郎见他娘越骂越激动,忙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快别骂了,仔细叫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