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忙碌的背影,阮舒眸光微凝——他把自己袒露得过于透彻,反令她感觉越来越看不明白他。
视线范围内,但见长须僧人回过头来,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分明是方才便注意到她的到场。
他径直朝她走来,行礼问候:“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大师。”阮舒不慌不忙地回他一个礼,稍露歉意地礼貌相询,“请问大师的法号……?”
加起来已是第三次见面,她却还未知晓如何称呼对方,着实惭愧。
长须僧人并不介怀似的,和善道:“老僧法号‘一灯’。”
“一灯大师。”阮舒重新问候,亦重新行了个大礼,“劳烦几位大师在这么紧张的时间里,特意为家母跑来这一趟。”
一灯大师笑笑:“施主不必多礼。老僧和令堂也算多年旧识。令堂仙逝,老僧理应前来送她一程。”
“多年旧识……”阮舒微惑。
“嗯。”一灯大师点头,“令堂为潜心礼佛的在家居士,亦是常年捐赠大量的香油钱给卧佛寺。当年是由我给她主持的皈依仪式。”
“在家居士……皈依仪式……”阮舒低声地唇齿间重复这两个词。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回事。
给卧佛寺捐赠香油钱,她也不清楚。
庄佩妤十年间不是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呆在佛堂里么?
“请问大师,皈依仪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灯大师捋了捋长须,似稍加回忆了一会儿,道,“有十年了。皈依仪式之后,老僧与令堂便未曾再见过面,不过每年她的香油钱都准时到账,供奉的是她在本寺点的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
阮舒错愕地愣住。
她在千佛殿中无意间见到过的那盏写有她的名字和生辰的长明灯,是……庄佩妤点的……?
瞬间的错愕之后,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忽而不可控制地颤抖,连同咬合的齿关一起。
那样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