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天傲无奈叹气,说道:“走吧。”当下跟着郑恒舟离开香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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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两人便在道上行走,徒步前往山海关。客天傲武功、轻功都不及郑恒舟,打不过、逃不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乖乖与他同行。两人同桌共食,同房而卧,端得是形影不离。他试过趁夜偷溜,不过郑恒舟总能察觉,彷彿他都不用睡觉般。
有一回客天傲抢了一匹马,远远将郑恒舟甩开。然则到了前方市镇,却发现自己又被一群乞丐缠上,直到郑恒舟赶到为止。知道郑恒舟有丐帮相助之后,客天傲终于放弃逃跑企图,认命地随同郑恒舟前往山海关。
不一日来到山海关。郑恒舟与客天傲各自取出锦衣卫和东厂的腰牌通关。郑恒舟瞧着客天傲的腰牌,冷冷“哼”了一声。
客天傲收起腰牌,进入关城,哈哈一笑,对郑恒舟道:“郑兄,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如今作别在即,不如找间饭馆吃个饭,再送我出关吧?”
郑恒舟正好饿了,见到面前便有一间饭馆,当即走入。客天傲跟了上去,吩咐小二送上好酒好菜,不住向郑恒舟劝酒。这几日一同上路,两人从不多说半句闲话,这时见客天傲信口瞎扯,郑恒舟知他心意,说道:“你不必费心灌酒。我既然答应放你,自然不会为难。一会儿出了关,你自行离去便是。”
客天傲笑道:“郑兄真有原则,佩服佩服。”
郑恒舟轻哼一声,不去理他。
客天傲吃了几口饭,又来问道:“郑兄武功卓绝,胆识过人,为何屈就在白草之麾下,当个小小百户?”
郑恒舟瞪他一眼,说道:“为了对付像你这种汉奸。”
客天傲微微一笑,说道:“郑兄,有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跟着白草之办事,不会一直无往不利的。何不加入我们东厂……”
郑恒舟插嘴道:“我劝你不要再说下去。”
客天傲笑容一僵,跟着换句话说:“一个人作为如何,历史自有定论。百年之后,你道史家会如何评论朱由校?你以为他会是个明君吗?你以为天启年间会是明朝盛世吗?神宗三十年不上朝,搞到士大夫结党斗争,毫无气节可言。大明的基业,早就已经垮了。朱皇帝继续在位,苦得可是黎民百姓。”
郑恒舟冷笑一声:“你敢说魏忠贤谋朝篡位是为了黎民百姓?”
客天傲反问:“难道你敢说保住朱家天下就是苍生之福吗?”
郑恒舟摇头:“天下变得这么乱,就是因为魏忠贤这种小人当道。”
“郑兄当真如此认为?”客天傲问。“朱由校若是明君,岂会任用小人?”
郑恒舟侧头看他:“你说魏忠贤是小人?”
客天傲道:“小不小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义父是做大事的人。”他凝望郑恒舟,又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拜干爹,只是为了让日子好过一点罢了。天下这么乱,一切说不准。想那天启初年,东林党人个个跩得跟什么一样?时至今日,短短不到六年,他们如同过街老鼠,通通被捕下狱。这种年月,谁对谁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能够好好过日子,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
郑恒舟“哼”地一声:“过日子也犯不着当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