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是?”
“哦,是林梓棠林教授叫我来的,我是他的学生,名叫郁修。”
“啊……林梓棠!”她低头愣了好一会儿,神情略带惊讶,“他叫你来有什么事呢?”
“他让我来送信,说这是你们独有的交流方式,他也不敢来见你,担心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哈啊哈,写信啊,真是不错的主意!”何茼英突然笑得像个孩子。
“那这封信就请你收下吧!如果后面回信需要我的话,也可以嘱托我。”
“是啊,如果我一个人走到林梓棠的门前被他撞见,他的脸又要憋的通红吧!哈哈!”何茼英已经一扫开始的拘束,笑着收下了信笺。难道写信真的有如此魔力,让他们返老还童了吗?
“那么,何女士……这是我的电话。”我递给他一张名片。
“不必了,就像上学时候一样,我放在窗台,你若看见了便取走吧。”何茼英没有接下我的名片,但是似乎觉得不妥,在我要收回的时候又拿了过去,并且认真念了出来,“推理小说作家,真是不错的职业,和你师父一样会有出息的。”
“谢谢,我还要继续努力呢!”
我话音刚落,抬起头,何茼英已经转身回到屋内,也许是迫不及待想打开信封了吧。
之后的日子,我就来往于二人之间,有时候林教授还会敦促我去看一看窗台上是否有新的信笺。他每一次写信都十分用心,为此,创作作品的精力大大减少,原本一直在写的小说停了大半个月未动笔,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的热恋一般。而何茼英那边,也是很勤快的回信,基本上第二天就会在窗台上出现,清晰而整齐地盛放在一个小篓子里。某一天,我还发现窗台上加了个大大的雨篷,应该是怕雨水打湿了信纸吧,真是够细心的。她的这些举措让我也感受到了丝丝暖意,同时替林教授感到开心,他已经有足够多出色的作品了,是否继续写作也无关紧要,现在是他享受晚年生活的时候。
只是,似乎热恋期并没有维持多久便悄无声息地度过了。在起初的两个月,林教授他在读完信以后都会深深亲吻信纸,再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里,最后将信封一张张叠放在他写字台的抽屉里。他告诉我这是过去对待彼此信件的神圣方式,也是彼此情感的体现,即便对方看不到你的动作和神情,你也要见字如面,像亲吻恋人的脸庞一般亲吻信笺。但是有一天起,他不再做这些动作了,每每看完信都是草草装进信封,随后呆坐半天,他的神情也再无甜蜜,而是显得十分僵硬。在我见他的最后几天,他甚至都没有再写信,倒是何茼英主动写过几封,可林教授都没有打开何茼英的信封,便装入了抽屉,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不知望了多久,又伏在案上重新开始殷勤地写作了。
对这一转变,我当然直言不讳,想问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林教授似乎并不想分享,“老年人了,不要做太多的幻想了。”他这样说道。之后他只和我交流创作方面的事情,闭口不谈何茼英了。我猜想,也许是何茼英在信中说了些什么让他绝望了吧。
半个月以前,何茼英就搬走了,住过来仅仅三个多月,看上去就是在躲避着林教授,两个人这么快就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据村里人说,她回到了家乡湖南的小城。
一直到三天以前,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主动提起了那些信件。“喂,郁修,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吧。”林教授指了指抽屉的方向。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我当然不会忤逆他的意思,我把他所指向的抽屉拉开,里面摞着大概有三十多封信,已经将抽屉撑得满满当当的,“全烧了吗?”我有些遗憾地问他,希望他还能回心转意,但是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些信,付之一炬。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偷偷留下一些可以一窥究竟,也许里面暗藏着什么秘密。何茼英的杀人嫌疑的确存在,但是她的远走,也成了几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她和林教授之间的秘密也成了风中的灰烬。
“慢着,先别急着讲下去,”梁泽栖一等我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我听下,“这里的话对于警察出示的遗书碎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也就是其实是林梓棠让你去烧的是吗?”
“的确如此。”
“那么,他应该不至于头脑不清醒到忘了遗书写好放在哪儿了吧。所以,你不是误烧了遗书,而是林梓棠有意让你烧毁的。至于为什么要烧毁,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对于遗书内容有所改动,所以要把之前的版本处理掉,二是这只是遗书的草稿,真正的遗书另在别处。”
“啊!那我们只要找到真正的遗书我应该就可以被还以清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