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二年间,应晟越发像个老纨绔,少提政事,只说些练兵训马之类昭德帝感兴趣的,才又得回了些许圣心。
旁人都觉得应晟是老了之后开始贪图享乐,沈时晴倒觉得他一把年纪还能想办法哄着昭德帝实在是令人敬佩。
罕见地听见陛下夸了自己从前对辽东的处置,应晟愣了一下,哈哈一笑:“陛下,咱们英国公府的子弟生下来就是躺在军报上睡着的,倒是诗文这种东西……”
“英国公,朕说自己要去西北,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被皇帝打断了说话,应晟又是哈哈一笑:“陛下圣心所向,谁人不知?别说老臣了,就是咱们头上飞过去的鸟都知道。”
“那远在西疆的都沁部也一定知道。”沈时晴轻声说,“这一年,大雍的将士们秣兵历马,都沁部想必也是如此。若是,他们能如当年的建州右卫一般……”
年轻的君主没有把话说完就先笑了。
因为一位老将的眼睛亮了。
像是一头渴望鲜血渴望了数十年的老狼,毛发光泽不再,一把老骨早已嶙峋,可他依然是狼。
应晟顾不上御前失仪,他死死地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心中忽有热血奔涌,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沈时晴还是笑,她的笑很轻,在属于昭德帝的脸上犹如一缕撕裂了秋冬而来的风,春风。
“老国公不通诗文,奏折总是会写的吧?”
“那、那是自然!陛下!”
陛下要用他了?
对西北一战,陛下要用他了?!!!!
沈时晴甚至不忍心再看他的神情,微微侧过头,她看向波光粼粼的太液湖,那湖上的光极为耀眼。
“回去写个折子,趁着腿脚还能动,自己送进来。”
“是!陛下!”
松林下的文会很是热闹,能让李从渊心动的诗词文章却没有几篇,难得最让他心折的却又找不到人了。
提着两坛子酒走出来李从渊就碰见了匆匆忙忙要下山的英国公。
只见英国公腿脚利索得仿佛一只老猿猴,走两步还想蹿一下,吓得他身边几个帮忙伺候的小太监差点跟着一块儿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