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臣犹豫了又犹豫,实在太心疼,忍不住道“我还有几颗镇静药,还有止痛药,我去拿给你”
容修就笑,伸胳膊把人揽怀里“忘了我说过么,大多止痛药剂,对我来说不管用,我做过长期抗药训练。”
劲臣十分默契地不再问“训练”一事,也没有告诉容修,他心里有一瞬间对国家安排是有怨怼的。
爱人是一个战士,家国大于一切,所以愿意自我牺牲,劲臣理解,所以忍痛。但这个强大的男人,事实上非常脆弱,只有在无声的黑夜里,顾劲臣一人能看到。
大床很宽,两人靠得极近,两人睡在容修这边,另一边大半地方都空出来。冷气是劲臣适应的温度,容修有点出汗,还坚持着用薄被盖着两人。
劲臣很少给他按头,怕给他按坏了,容修也从不要求,也怕他累着。
但这晚容修没有喊停,直到恍恍惚惚睡过去,临睡前,劲臣隐约听到,容修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顾劲臣。
劲臣贴在他耳边回应他,我在。
容修说“今天在饭店时,那一瞬间,我突然害怕了。以前我从来都没害怕过,我不怕死,你知道的。可是今天,我害怕了。
“我想,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所以,我一定要坚持下来,一直陪着你,看管着你,等咱们老了,你这小体格,我得照顾着你,最后也要死在你后面才行”
劲臣的睡意被这一句低喃惊醒了大半,他在黑暗中怔怔盯着容修的睡脸。
“还疼吗”
“不疼。”
说完这句之后,容修就深深陷入了沉睡,可他却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怜惜地、缓和地、珍重地触碰在他左额上方的伤疤上。
手术的风险非常大,很可能直接人交代在手术台上。甄素素一直在关注国外权威,始终没有医学突破进展。
军区医院会诊多次,院长也对顾劲臣亲口说过,不到必要时,不要考虑开颅手术。
必要时。
那是什么时候也就是说,很可能将来会到那样的一个时候
桃花眼蓦地发热,黑夜里劲臣抱住了容修的头。
或许自己不能太懂事,不能太听话,他得让先生一直担心着,放不下,舍不得撒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