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会亏待你们。”邵芳踢开墙角的箱子,原来是白花花的一箱银子,对看直了眼的老鸨道:“只要今晚的客人满意,这些都是你的了。”那妈妈咽口口水道:“这这起码得四千两吧?”“三百斤。”邵芳淡淡道,这点银子对他来说,简直太淡了。
“那不就是四千八百两?”老鸨感到一阵眩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正主走到底什么人?能让国公爷当陪客,您老人家跑龙套?”这次可不是打情骂俏,而是郑重其事地打听了。
邵芳一想,还是让她们有个底,待会儿好有数,便 1轧声-道:“咱们东南最大的官。”他……”老鸨一阵心惊,暗道乖乖隆地洞,我们这阁子今儿是烧高香了吗?见她又是一阵愣神,邵芳不悦道:“你傻了还是咋的?”
那妈妈回过神来,狠狠看一看那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咽口口水,但还是很坚决的将箱子合上,道:“今晚可 以不要谶。”“什么?”这下轮到邵大侠惊到了,他摸摸老鸨的额头道:“没烧啊,说甚胡话呢? 狗改了吃屎了 ?”
“我这儿当然是要真金白银的。”老鸨嫌他言语粗俗,推开他的手道:“但这世上,有的是比钱更值谶的东西,比如说沈六首的字。
“你是让我帮你求副字?”邵芳恍然道,心下登时直葺酸气,暗道,***,老子出了名的风月班头,也没见你们谁跟我免费过……
他却不知道,妓女和才子,那就好比一对名不正、言不顺却总是秤不离砣、形影难分的野鸳鸯,从来都是连在一块的。文人的才华需要在青楼释放,美妙的灵感,需要在妓女的脂粉阵中得到激发,君不见历代诗词,赞美自 家老蕃的诗词文稿,屈指可数;而歌颂妓女同志的,却汗牛充栋、眼花缭乱。不夸张的说,倘若没有了妓女,无数大诗人、大文豪都恐怕会才思枯竭,千古流传、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难免会缩水大半 !
而相较起来,妓女却需要文人,且更甚于前者对她们的需要,因为妓女之所以能有如今的社会地位,全靠跟文人联系在一起。在这种联系建立之前,妓女纯粹就是操皮肉生意的,藓在幽暗的胡同中,处在社会的最底层。
然而,自从招惹了文人墨客光顾之后,情形就大不一样 了。在他们的生花妙笔下,妓女的形象焕然一新,她们一下子成为高贵的谪仙,美丽的精灵,人间最有情趣的所在;藉着文人的笔和口,她们的地位水涨船高,甚至超脱了最原始的肉欲交易而产生一批有文化、有才情、有修养、有气质的名妓,成为文人的精神依托,继而成为这个文人主导思想的社会的崇拜对象。
或者说的更直白点,文人的题词写诗,会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甚至妓女们名声地位的升沉,都要取决于名士才 子们的品题,得誉者车马继来,大批豪富阔商、王孙权贵们闻名而至……很显然,若能得到千古无一的六首状元,年纪轻轻就成为六省经略的沈江南的题词,这家竹韵阁将冠绝金陵,成为传说中的存在。
所以不难理解,沈就下船后,感受到的尊崇服务,简直疑似到了天上人间。
进得这雕栏玉砌的阁子里,发现其中的陈设却很清雅,沈就不由暗暗称奇,看到这一幕,邵芳大受鼓舞,朝沈就再次施礼道:“请大老爷上座。
沈就点头笑笑,便坐在主位上,徐鹏举乖乖陪坐下首,这一幕让郧大侠和老鸨都暗暗心惊,愈发不敢小觑沈就。
寒暄叙礼之后,老鸨将自己阁里最顶尖儿的姑娘唤出 来,一阵莺歌燕舞,北地胭脂,江南美女,环肥燕瘦,皆在于此,一个个风情万种,皮肤嫩得仿佛要掐出水来,大眼睛里仿佛滴出水来,看 得徐饿举也流下口水来,道:“乖乖要不得,这家阉子竞从没来过。”
沈就这几日闲暇看那金瓶梅,也是心族动摇,但他守着自己的身份,不可能事态,呷一口茶水,淡淡笑着随便点了一个,让其坐在身边,为自己把盏。众人请他再来一个,他插头道:“多了乱。”便谢绝了。
然后徐鹏举和邵大侠也点了自 己的,老鸨带着其余的姑娘退下,将阁子里的空间 留给大人物们。
沈就和邵芳是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话时,还是有些生分,所以徐鹏举便负责调剂气氛,只是他的法子很独特,不是想法让两人快点熟悉起来,而是对自己身边的姐儿又亲又抱,想通过示范让场面随意起来。
可那姐儿是秦淮河上新近窜起的名角,被男人们捧得不轻,正是天地不着的时候,见另外两人还规规矩矩的呢,便不喜 了这位徐公爷……说实在的,三个男人中,沈就和邵芳那是一等一的养眼,只有这位徐公爷,也不能算是难看,可就怕放一块比较。一比较,便好似人家吃白糖殖馍馍,自己只能干嚼一般,除了索然便是无味。
所以这姐儿有些躲闪,心里老大不痛快,强颜欢笑道:“徐老爷,多谢你赏脸,奴家敬你一杯。”徐阶这辈子,号称不是在妓院里,就是在奔赴妓院的路上,哪能不知这是妓女们遇到不爽的客人时,惯用的 伎俩。但他也不着忙,色迷迷地盯着这可人的小美女,嘿嘿笑道说:“你在秦淮河上很有名吧?”“都是众位老爷错爱。”那姐儿还没听出他话头里的火气,兀自不咸不淡道:“奴家本身不值一提。”
“呵,还挺傲气。”徐鹏举捏着她水滑的脸蛋嘿嘿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徐爷我何许人也?十四岁便在秦淮河上玩女人,在妓院里睡得日子,比在家里还多”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掐得那小妞眼围泛泪,接着道:“你这样货色,徐爷我见得多了,有几个贱骨头捧着,就以为自己真是九天谪仙了?我呸,皇帝的女儿状元的妻,和叫花子的老蕃不都一个逼样?”他的话越说越粗野,把那向来被骄纵惯了 的姐儿,气得红晕飞腮,柳眉紧蹙,强忍着才能不掉下泪来。
沈就轻叹一声道:“你这又何必?不喜欢就换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