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打完这场漫长的战争,再回过头时,有多少人会死在这个冬天呢?
妇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诉苦。
她是个很精明干练的人,一听说别个村庄有老人被里吏殴打了,立刻就将公公送走,自己和丈夫留下来应付这些凶恶的小吏,其实她也没想到,公公竟然将那套衣服藏了起来,若只有另外两件破衣服,其实也不值得她和丈夫挨这顿打……
这妇人讲得兴起了,甚至说走了嘴。
“我早就谋划好了!他便是来抢粮,我那两石过冬的麦子早就藏好了,绝不能——”
她看看这位坐在席子上安静听她讲话的女将军,忽然一张脸就白了,要哭不哭起来。
“将军,小人绝不是想违逆将军的命令……”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站起身,“你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留些存粮是应该的。”
“……将军欲何往?”
“嗯?”她迈步往土屋外走,“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啊。”
“将军还未用过饭食!”妇人连忙拦住了她,“将军!将军!我家尚存一只母鸡!杀了来款待将军可好!”
……这谁好意思留下啊!
虽然不好意思,但因为这一家子苦苦哀求,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但也并没有真的杀鸡,陆悬鱼态度很坚决地说,要是杀鸡的话,她肯定不留下来了。
即使如此,也没真让她吃了麦糊和盐豆子,女主人还是有留手的。
她从房梁上踅摸到了一块咸肉,颜色和烟火熏过的房梁也差不多,的确是一般人找不到的。
咸肉洗净了,一锅热水也烧好了,这边煮汤时,那边又令几个孩子去林子里,趁着太阳没下山采几个蘑菇回来。
“蘑菇就不用了吧!”她有点胆战心惊,“我吃不惯蘑菇的。”
“可鲜了!”妇人一边往锅里下干菜,一边嚷嚷,“我们全村吃席时,都少不了它!”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并没有被安慰到。
土屋并不大,挤了一家子老小之后就不那么冷了,烧起火盆后就更加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