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追索隐田隐户,岁除时曾请北海全郡的豪强来剧城赴宴……”
荀谌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陈群立刻又慌忙地解释了一句,“将军不曾害人性命!她晓之以理,我家主公又动之以情,豪强自然心服。”
……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
“我明白了,你家将军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陈群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天底下断没有这种道理,只要“讲一讲”就能让整个郡的世家都心甘情愿将自家隐田交上来。
所以一定是陆廉恩威并施,用了什么雷霆手段,将北海豪族来来回回,如犁地一般犁了数遍,当这些豪族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再没什么手段与她抗衡时,自然只能乖乖交上田产家赀。
他出身颍川荀氏,又身为冀州别驾,出使北海,原本剧城当有许多世家故旧前来拜访。
……现在看来,除了陈群与孔融之外,大概不会有人敢上门了。
……还真是好手段。
窗子被支了起来,有柳絮与春风一起飘了进来。
暖洋洋,毛茸茸,落在了席子上,似还不死心,想要悄悄地翻进杯盏里去。
陈群连忙将陶杯拿了起来,望一望正注视这一幕的荀谌,忽然就笑了。
“友若必是在腹诽将军。”
他这位老友也笑了,“何以见得?”
“将军与你我出身不同,行事举止也十分随意,友若初见她时,恐怕心中多有臧否,”陈群说道,“但相处久了,自然会察觉到将军天真率直,品行高洁之处,她……”
……他讲起来了。
荀谌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这位青年文士在剧城自然也有几个好友,但他性情谨慎端肃,平时少言寡语,并不与人这样絮絮叨叨地闲聊,现下见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情分不比寻常,自然话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