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悬鱼今时今日的地位,其实手边早该备着丝帛,至少也是细布,但她还是习惯嚷嚷来点纸。
……至于究竟怎么给鼻腔收拾干净的,这些暂时都不提了。
距离上一次见荀彧似乎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印象里这人长什么模样也基本忘得差不多了,反正只记得脑袋上挂着个探照灯,不要电费地拼命往脸上打光的那种震撼。
陈群是清俊的,张辽是英挺的,太史慈是很有气度的,田豫是很秀雅的,荀谌和小皇帝都是堪称俊美秀丽的,但这一群人都比不上她记忆里的荀彧。
说不上到底是鼻子眼睛嘴巴哪里好看,似乎是十全十美的一个人,优雅雍容,不笑的时候有种孤高清贵范儿,笑一笑又好像春风拂面。
……但这个荀彧和她记忆里的那个荀彧就很不一样。
穿着那种玄色镶银边的直裾,外面还加了个氅衣避一避尘土,不知道赶了多远的路,但发冠连整也不用整,发丝一点也没乱——这些和她记忆里很像。
五官也是没变动的。
……但是这位兖州别部司马看着比数年前瘦了一大圈儿,鬓边也有了银丝。
他向她走来时,举手投足似乎还是标准又优雅,带着世家的优美风度,但不知怎么的,神情里似乎就透着一股“我活够了”的意思。
……好像这几年过得特别不如意似的,
“纪亭侯。”
在帐门口,荀彧行了一个揖礼,她有点手忙脚乱,也对着行了一个揖礼。
有点尴尬。
跟这人实在不熟,不理解他来干嘛,但是好像人家一进营开口就问又不对劲。
她想了想。
“我这正吃饭呢,”她说道,“文若兄既来了,要一起吃点吗?”
荀彧轻轻地摇了摇头。
“蒙纪亭侯美意,只是在下忧心如焚,食不能下咽——”
“擀的面条,还炸了酱,”她说,“可好吃了。”
探照灯愣在那里,还准备再客气几句时,她一挥手,亲兵已经掀起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