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有什么本事的,若是强要出头,无论是领一个文职,还是领兵上阵,下场不过傅士仁那般罢了。
但这个想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令他感到痛苦。
人人都明白要有自知之明,但这种品德却是最令人痛苦的——谁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庸才呢?
尤其他睡在熏过香的丝绸被褥里,身下是工匠精雕细琢的木榻,旁边还有美貌而柔顺的姬妾,这一切都在冬夜里为他提供温柔的暖意。
这些东西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都是他的出身、风度、好口才、以及主公待他的君臣情谊换来的。
陆廉享受过这些吗?关羽享受过这些吗?他难道没听说,那个杀猪出身的妇人在军营中吃的是与士兵一般的稗子饭?
她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这种混沌又恶意的想法驱逐了他头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而且仿佛是佐证一般,有高明之士派人送来了情真意切的书信。
他终究是不会被埋没的。
“将军不明白刘琰的心思,这很好。”贾诩说道。
张绣皱起眉,“请先生赐教?”
贾诩又舀了一勺汤,慢慢地吹了吹。
“世人都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却不知这世上哪来那么多聪明人?不过是且作聪明罢了,似这等尔虞我诈之事,将军只要一心想着自己是个笨人,便可保平安。”
张绣愣愣地看着贾诩喝了那勺汤,赶紧继续问。
“那刘琰呢?”
“他不比将军聪明,却自比聪明人,殊不知真聪明的人早将他看透,做了香饵哪!”
“何人……何人这般高明?”张绣冥思苦想一番,冷不丁蹦出一个人名,“陆廉?”
贾诩脸上的轻松惬意突然消失了一瞬。
“她不是聪明人,但也不愚笨。”他说,“她是另一种人。”
“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