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莞笑了一笑,耐心解释起来:“凌二哥是陛下近臣,上回大皇子遇刺欲陷害太子,多亏凌二哥从中周旋,最后才不了了之。凌家一门忠烈,所以陛下才信任他,此事由他在御前分说最为可靠。”
“今日司马宁受辱,虽说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但她毕竟是郡主之尊,只怕这场风波会闹到御前。威远侯府如一窝狐狸难以对付,他们本想算计我,肯定会想方设法拖我下水。我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凌二哥秉性正直,断然容不得他们肆意欺我。请他过来查明事情,有诸多益处。”
碧珑凝神屏息倾听半天,最终摇了摇头:“其实小姐不必大费周章。只需将那个纨绔公子拿下,交给太子殿下处置,殿下肯定帮您出气。”
“浙州灾情严重,他日夜忙碌劳心费神,我不忍他再为我的事分心。”白沐莞口吻坚定,“何况这件事万万不得将他牵扯进来!威远侯在朝中摇摆不定,同殿下的外家承恩公府关系微妙,断然不能因我之故影响威远侯对殿下的立场。”
碧珑面含愧色道:“小姐思虑周全,奴婢再不敢妄言。”
白沐莞见状握住她的手,轻声感慨:“一眨眼过完了正月,你想你爹娘吗?”
闻言碧珑神色黯淡,良久才缓缓道:“奴婢无父无母。”
她是一介孤儿,因为相貌清秀性情温和,十三岁那年被选入东宫当宫女。苦熬三载凭着吃苦耐闹又沉稳踏实终于崭露头角,得了宇文晔另眼相看,此后她一心一意效忠于他。后来宇文晔私下叮嘱她,把白沐莞当成新主子,不得怠慢轻忽。因此她事无巨细,凡事格外留神,所幸白沐莞待下宽厚,这半年她也算快活。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直到马车稳当当地停在宫门外。
高瞻走在前面引路,白沐莞和司马筠谦紧跟其后,至于侍女侍卫皆无资格跟去昭阳宫,只能站在拱门处恭候主子出来。
昭阳宫依然金碧辉煌,琉璃瓦顶熠熠生辉,每次踏入殿内的时候,白沐莞心中都自豪不已。因为她踏进了男人的地盘,冲破流言非议以女儿身为国为家效力建功。然而她所有的骄傲,都来源于金銮宝座上的帝王赐予。
对着天子,高瞻打起精神:“禀陛下,熘西王和小白将军到。”
“传。”
殿内除了宇文昊天,还有分别立于两侧的宇文晔和上官丞相,户部卢尚书和工部侍郎萧森也在。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宇文昊天开口打断准备行跪拜大礼的两人,他浓眉紧皱,显然心情极糟。
谢了恩,司马筠谦试探性问:“臣见陛下面含忧色,可是浙州又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宇文昊天不耐烦亲自解释,向太子递去眼色,宇文晔代为张口语速颇快:“王爷料事如神。朝廷下派救济的赈灾粮草到了苏州境内被猖狂匪盗洗劫而空,执掌苏州的戴郡守无能为力,据说已经在赴京请罪的途中。如此一来浙州等不到救济粮草,受灾的状况也愈发危急,百姓沿街乞讨饿死人数过百。当地大户还故意高价收买积压粮草,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引起暴乱。”
江南地界鱼米之乡,鲜少有天灾人祸,百姓生活富足。浙州也是天玺朝最为富裕的几个郡之一,灾情恶化到百姓沿街乞讨并饿死数百人的地步?另外苏州向来治安良好,从哪冒出这么一伙人敢抢夺官粮?
白沐莞越听越气,变了脸色。
司马筠谦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慷慨陈词:“陛下,依照太子殿下所言,浙州灾情刻不容缓!臣承袭爵位近二十载无所建树,愧对陛下隆恩。臣自请远赴浙州赈灾,同时查明洗劫朝廷救济粮的狂妄匪徒,定将他们绳之以法。”
宇文昊天目光凛冽,皮笑肉不笑,并无准奏的意思:“熘西王今日府中出了差池,这回你不必替朕分忧了,朕打算让萧侍郎为钦差前往浙州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