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重病女人摇摇头,那双干瘦的手忽然变得极其有力,牢牢拽住她,像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
“我的孩子喜欢吃韭菜饺子,喜欢过年穿红衣裳,喜欢豆沙馅的月饼,喜欢胭脂水粉......她今年几岁?应该能有八九岁了吧?长得好看吗?我想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吧?对了,以后过节别让她给我烧纸,做娘的,没理由让孩子苦成那样,我不配让她惦念...”
轻雪听着女人的絮絮叨叨,沉默着低头不语。
自小父母双亡的她,从来不知道亲情为何物。
幼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又不敢学别的小乞儿去偷去抢,怕双腿被打断,所以只能默默蹲在墙角挨饿。
有好几次饿昏过去,是一家粥铺老板施舍的残羹剩饭。
有一年初雪,下的好大,冻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女孩躲在巷子里,却不敢躲在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只能靠在墙角,蜷缩起身子。
她浑身生满冻疮,早就没有知觉,可她仍止不住的颤抖,因为她害怕像其他小乞丐一样,会死在风雪里,然后被人随意抛到深山野外。
年幼的她,只有一个想法。
自己的坟要立一块幕碑,到地下好与爹娘相认。
又一年,同样在一条六尺小巷,她冻到发晕,迷迷糊糊中感觉脸颊温热。她恍惚睁开眼,以为是错觉,可眼前女人的柔柔嗓音是那么真实。
她至今记得那句话,
“没人要的小可怜,以后你就是我的啦。”
那年,她五岁,懵懵懂懂被女人带进了宫。
那年,她五岁,躺在床榻上发烧被喂药,看着女人发红的眼眶,她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母爱。
那年,她五岁,全身的冻疮治好了,身子也养得越来越好,开始读书习武了。
此后的日子里,女人会一直陪伴她的身边。
斥责少有,但不是没有。
关爱很多,但不是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