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犯浑呢?”江果冷眸斜视,“老娘用的着你吗?滚。”
“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元吉没看她,眼睛盯着青石地里的水洼,“你怎么不哭?”
“切,哭个球。”江果冷笑一声,“为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哭,还是为我娘哭?犯不上。”
元吉知道她说的是不易真人,开渊谷掌门自从道侣殁了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开渊殿里,没人见过他。
想必今天发妻的忌日他也没去。
元吉也笑了,笑声洒脱地说:“师父说乐无双是我娘,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呢?你见过你娘吗?”
江果盯着串连落下的雨帘,烟杆抵在唇边不叼也不抽,面无表情地说:“没,她生我时体虚,我还不认人她就死了。那老杂碎不养我,是师父领着我过日子。”
屋外吹来清风,荡起她额前的发丝,元吉突然觉得她变了样。
以往她就像个男人,说着常人不敢说的狠话,张口闭口就是滚。可提到江鳕,她像是换了个人。
江果语调惆怅,说:“只听师父说过她的事,她住在烟州郊外山野,贫民茶户。和江家是远亲,后来发大水,她就跟着老父逃难到烟州认宗亲,江氏这个姓给了她活命的资本。在之后,宫里选秀挑上江家女,那贼婆娘看不上皇亲国戚,让我娘假扮入了宫,结果没挑上,皇帝挑了焦家的女儿,就是当今皇后。”说到这她狠声骂了句,“草他妈的江家!”
元吉这几年也打听乐无双的生平事迹,知道她是烟州歌女,烟柳花船的金字招牌,一手琴艺在九州学子中存有雅名,可没人留着她的画像。
他垂眸看着水洼中倒映的自己,在想自己是否和乐无双长的像。
半晌他才说:“我没见过我娘,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可师姐你还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别跟我提那个老杂碎,你要喜欢让给你。”江果冷声打断,站起来看着山顶开渊殿方向冷笑连连,“这老杂碎哪他妈是个男人?我娘拜入开渊谷修道,第二年就入世破心魔,在烟州开了茶馆子清闲度日,这狗男人头回见了人,往后成天泡在馆子里撩拨!”
“行啊,后头把我娘钓上手了,结了道侣生了娃,人他妈就躲在大殿里装孙子不出来!”江果站起来,插着腰朝山顶破口大骂,“是个男人都不会娶了老婆就跑的没影!老娘出生那会你还躲在山里头不见人,缺德败家的玩意儿,你抱过我吗?!啊!你是不是个东西?!”
“老娘满月的时候,江家老大人都七十多的人也知道带着下人送礼上山,他心疼我这外孙女,你连腾空见老丈人的礼遇都没有,还当开渊谷掌门?!!!”
细雨在转眼间骤降成瓢泼大雨,江果疯了似的冲入雨中,用尽全力冲山顶仰着脖子大喊!
“我恨你!!!”
她胸腔剧烈起伏,大雨打的道袍湿透,贴在身上显现出婀娜曲线。
半晌,她垂下手,昂着头任由大雨浇灌,那双眼眸颤动地注视着天空。
她语气虚弱地说:“这雨下的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