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坐下了,才挑着眉去看陈正廷:“陈老爷,现下又是怎么说呢?”
陈正廷是彻底愣住了的。
湖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富庶原比不上两浙一代,却也算是百姓安居的地方,其实这里的百姓不怎么见过大世面,是因为很少有大人物到他们湖州走上一走。
历年朝廷派了钦差各地巡察,过去的十年间,能有那么一两年是派到湖州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如何能想得到,齐王黎晏,就身在湖州,和魏子期一起
他此时才去看魏鸾,一下便明白过来,这就是魏家那个二姑娘了。
陈正廷开始仔细的回想自己那些话,到底有哪里,是对黎晏不恭不敬了的。
他现在明白过来,小儿子一声提醒,其实是杜启崖的意思,而先前黎晏那几次摆手,有意的打断杜启崖的话,也是那是齐王殿下不叫他说,刻意的不许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陈正廷便一拧眉,合着这是到湖州来给孙家人撑腰的吗?
眼下去赔罪,去告饶,越是纠缠下去,只怕越是叫齐王拿着话柄,到头来,对他和陈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在孙昶的案子上,他已经吃了不少的亏,也已经十分的闹心,杜启崖几次三番的推诿不见,到现在也没有把这个案子给断了,要是在齐王面前再吃了亏,那陈家岂不是委屈死?
他是个生意人,赔本的买卖从来不干,这趟丢了长子的命,要是不能连皮带肉的咬下孙家一口,叫他们家非死即伤,那算什么?这不是活打了陈家的脸吗?将来在湖州,他们家还拿什么去立足呢?
湖州城中的百姓们,这几个月以来,茶余饭后,便已经很是把这件案子当做谈资,外头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陈家的生意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但影响总归还是有的,上个月青州才退了两笔茶叶的生意,说来说去,觉得什么不吉利,刚开了春要起买卖,家里出了人命案,官府还压着一直不给判,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陈正廷心里清楚得很,做生意的人大多信这些,这是怕昱卿阴魂不散,到时候绕着家宅不肯离去,那说到底损的都是陈家的阴德,人家当然不愿意这时候再和陈家有生意的往来,就怕连累了自己,一整年的生意都要不顺的。
后来的大半个月,各处要退茶叶单子的就多起来,一来二去的,少说有十几万两银子搭了进去。
现在他逼着杜启崖早日结案,若能早早的了结了,这些损失就还能勉强找补回来,可要还是这样一味的拖延,那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眼下见了齐王,他不愿再叫齐王追究这些,怕节外生枝,那案子就更要一拖再拖了,这趟他陪着魏家人过来,保不齐就是为了保孙昶一条命呢。
陈正廷心念微动,竟一撂长衫下摆处,冲着黎晏的方向,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
黎晏倒是没觉得如何意外,反倒是魏子期,大感意外。
陈正廷虽是个商人,但他也是个有骨气的商人,在京城的那几年,面对权贵,也少有弯一弯腰的时候,这一点,其实比他爹要做得更好,至少不像他爹那样子圆滑,那样子长袖善舞。
可是今天,他对着黎晏这样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