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这东西,秦昭面上的虔诚之色便越发浓烈,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可是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什么画面,便鬼使神差的又将手收回去,脸上的神色,也渐次变成了懊恼和悔恨。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方手帕,出神良久,思绪也被渐次拉远了去。
直到书房的门被人敲响,才把深陷回忆之中难以自拔的秦昭拉回来。
他面色阴沉,显然不悦:“谁?”
门外秦令歆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倒吸口气:“父王,是我。”
听见爱女的声音,秦昭才缓和下神色,又不紧不慢的将黑漆檀木盒子盖起来,重新上了锁,放回了远处去,从头至尾,他眼底满是眷恋和爱慕。
等一应都做完了,他往书桌后的官帽椅坐过去,才扬了声叫秦令歆进门。
等人进了屋,他扫过去一眼:“怎么这个时辰跑到书房来寻我?早上吴进回了话,不是说你到靖安侯府去赴宴了吗?”
秦令歆同他见了个寻常礼,又自顾自的站起身:“父王,现下已经什么时辰了?”她做出一副吃惊姿态来,“我一大早就去赴宴,如今两三个时辰过去,凭她是什么宴,也该散了的。”
秦昭揉了揉眉心,倒真是没在意这些,敷衍的哦了声:“今日不必上朝,我一直在书房翻阅兵书,你大哥到京郊校场去练兵,也没来回我的话,我没顾着什么时辰。”
他一面说,一面才又去打量秦令歆:“那你这是刚赴了宴回来?”
她啊了一声点点头:“回了家叫人去寻了吴进,想问问他今儿湖州那里有没有什么事儿,但找了一圈儿,都说没见着他。父王,你派他出府了吗?”
秦昭略眯起眼来,至于今日他才知晓,原来秦令歆是每日都叫人飞鸽传书来回话。
他本以为,她再如何对黎晏上心,也不过三五日得一封飞鸽传说,就很了不得了。
王府是养有信鸽的,从前做战鸽用,如今四海升平,再难见战火纷纭,那些鸽子便派不上了用场,只是他从前用惯了,就仍旧专门派了人去养着,直到这回秦令歆要盯着齐州,他才调了六只信鸽来供她一个人用。
实际上要说起来,调用了信鸽,恐怕盯着齐州这事儿,宫里多少就也会知情。
鸽子倒不是宫里给的,是他广阳王府自个儿一只一只养起来的,但就是成日这样飞来飞去,天子的眼线遍布天下,那是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什么是能够瞒过陛下一双眼的。
秦昭不免长叹一声:“你成天叫人给你回信,信鸽在京城飞进飞出,你是生怕宫里头不知道,王府调用了信鸽吗?这鸽子飞到了哪里去,陛下会不过问?”
他无奈的点点桌案:“你也不是平头百姓家里不知事的姑娘,总该心里有数,日子久了,保不齐这信鸽腿上绑的消息,都是先过了陛下的目,才送到你的手上。我原以为你只是三五日过问一次,这些鸽子飞进飞出,也不至于那么惹人注目,可没曾想,你任性成了这样,为了齐王,竟连什么都不顾了?这会子还敢跑到书房来问我,是不是派了吴进出府去!”
他越说就越是来气,对这个女儿,他真是千般宠爱万般骄纵,从前也觉得她是个懂事又大气的孩子,拿到外头去,绝不会丢了广阳王府的份儿,可今次遇上黎晏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不顾后果,更失了分寸。
“我准了郑归回家去看顾他儿子,府上大小的事,现在都经吴进的手办。歆儿,那是王府的二总管,一天到晚大事小事,没有百件,也得八十,都要他操心过问,再拣了要紧的来回我,或是打发内宅的婆子去回你母妃,你是打量着,他成天只盯着齐王的事,等着回你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