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跌坐在堂下,连跪直身子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心虚的不行,头也不敢抬,更别说去正视黎晏,与他四目相对了。
黎晏心中不屑,若不是为着这个案子,这样的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他把嗓音略清了一把:“王石头是吧?”
王石头肩头瑟缩了一阵,点着头说是,连声音都在打颤。
黎晏反手摸了摸鼻尖儿,斜着眼风扫过案上置的惊堂木,他其实想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的,可是打量着王石头那个模样,大约大约用不上这东西。
于是他嗤了一声,连声儿都冷淡了下来:“叫人拿了你到府衙大堂,知府大人这会儿云里雾里不明白,你自己个儿,心里有数吗?”
王石头终于抬起了头,堂中众人才看清楚了这男人的长相。
左边嘴角处一直延伸到耳垂下方,有一道颜色已经极浅淡的疤痕,那是经年累月过后,伤疤已经不明显的状态,可乍然看过去,还是能瞧真切仔细的,是以便让王石头那张原本看来还算老实的脸,有些狰狞吓人。
魏鸾想来,如果没有那道疤,她大约会以为眼前人敦厚老实,可有了那道疤
她略掩唇,偏了偏头,正好看见了魏子期眉头紧锁。
果然,人人厌恶。
也许,厌恶的不是那道疤,而是王石头这个人,毕竟他的的确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王石头看得清众人眼底的不屑和嫌弃,垂下头去,眼神略暗了暗。
他想着黎晏那句你该心里有数,又一阵说不出的丧气。
说来说去,也无非是为了那点银子的事。
他吞了口口水:“殿下,我的那些银子”
可是他话音未落,外头赵隼带着人押着冯正北已经进了门来。
赵隼端礼问安,旁边儿小奴才自然押了冯正北跪下去。
瞧见了冯正北,王石头的心才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从没想过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他也没有这个脑子,即便是齐王到了湖州之后,冯正北曾经有意的提醒过,叫他稍稍收敛些,别叫他惹上什么麻烦,回头真要招的一身骚,谁也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