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佛之定睛去看,哪里敢分心走神。
于是当温祈道仙风道骨的步下牛车,他瞳孔蓦然放大,整个人面上霎时失去了所有颜色。
温祈道远远地站着,瞧见了人,也不迈步上前。
王羡跟在他旁边儿,抿了抿唇叫温夫子。
他却只是抬手一摆,又打断她的话。
他在等,王羡却并不晓得他究竟在等什么。
然则出乎王羡意料之外的是,就在温祈道那只手重又背回身后时,前头萧萧之已疾步上前来。
他是真的走得很快,脚下生了风,带着官服下摆处不住的晃动着。
可是他脚步又收的很稳,在距离温祈道有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住,在王羡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时,便只见得萧佛之将官服下摆一撩,双膝一并,直挺挺的冲着温祈道跪了下去。
王羡惊住了。
人家说跪天跪地跪双亲,再拜天子与师尊,萧佛之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跪在温祈道的身前……
她下意识的捂嘴,不让那声惊呼脱口而出。
温祈道面不改色,也不去扶他起身:“十年未见,不必与我再行这样的大礼了。”
萧佛之却叩首一拜,再直起身时,眼眶隐隐泛红:“人家讲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虽与夫子阔别十载,十年未见,却一日也不敢忘记夫子教诲提点的恩情,今日再见夫子,学生……学生……”
“好了。”温祈道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王羡站的近,真真切切的听见了的。
她侧目去看,入眼是温祈道的侧颜,可她仍旧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变化。
那一声短促的叹息,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今日初入襄阳,令她大感意外的事情已然太多,她从不敢去想,萧佛之竟也曾师从温祈道。
她不住的拧眉,当初不是说崔长陵就是温祈道收入门下的最后一个学生了吗?这么多年外头也一直都是这样传说的,这个萧佛之……十年前,崔长陵年仅十七,可却已入温祈道门下九年之久,要是再有个萧佛之入了温祈道门下,那……那这近二十年来,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不成?
“温夫子……”
她脱口而出去叫人,温祈道却连头也不回,只是同萧佛之温声开了口,又顺势打断她的话:“还是先起身吧,你刺史府的属官皆在,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