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陵知道她害羞,也爱看她害羞的模样,原本十几岁的女郎,就该是这样娇滴滴的样子,她平时跟在他身边,所见所闻大多是朝中事,真是少有这样撒娇害羞的时候,如今两个人袒露了心迹,彼此心里都放着对方,他就更像看她娇羞的姿态,今次见着了,果真令他倍感舒畅。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便是吃了夫子的干醋,我心下也是无比欢喜的。”他又牵起她的手,仍旧是藏在了大袖下,他带着她往府衙方向走,目光落在前方,眼角的余光却全是一个她,“只是有句话,你说错了。”
王羡咦的一声,侧目看过去:“我说错了什么?”
“你不是比不上夫子,是实在没必要去比。”他噙着笑,低头看过来,满目温柔,“夫子教导我十二载,至于今日尚为我奔波操劳,便和我阿耶是一般无二的。而你,是我心爱的女郎,我愿执你手,相伴一生,羡羡,有你在,才是最令我心安的,只要你在我眼前,便是再艰难的事,我都是不怕的。”
他说来深情,也的确是一副深情的模样。
王羡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更没有人拿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过这样的话,崔长陵是第一个,也刚好是她心中最希望的那一个。
她只是觉得自己生出了满心的欢喜和甜蜜,比她吃过的这世上最甜腻的糕点还要甜上三分。
先前的羞怯也渐次消散去,她眼中只剩下欢愉,面上也全是红润:“说真的吗?”
“是。”他语气坚定,牵紧了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王羡想了想,到底给了他一个拥抱,只是这当着街上,她也怕给人看了去,匆匆拥他一回,又很快撤回了手,站到了他身旁去,乖巧的把那只手又递到他广大的袖口下。
崔长陵越看她越是生出怜爱来,这样乖巧懂事,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所以羡羡,不管发生什么,要乖乖的陪着我,知道吗?”
他其实心里没底,总觉得自己像是拐了人家王家的女郎,如今还能遮遮掩掩,仗着王羡要住在他府上,不管怎么样,他总能占到便宜,平日里外人又不可能总盯着他的府中,他再怎么同王羡厮混在一处,也无人知晓,这样子上了手,搂搂抱抱的,甚至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低头看她樱桃小口,粉粉嫩嫩,实在好看。
崔长陵喉咙一滚,咽下两口口水。
王羡不明就里:“怎么突然说这个呢?我不是一直都在陪着你吗?”
是,以前是,现在也是,可就怕将来不是。
道长和他说命定姻缘,他自然是要拿这话去堵王钊的嘴,可人家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那真是掌上明珠,千金万贵娇养大的女郎,怎么会这样糊里糊涂叫他拐走了。
他自诩处处过人,无论是出身还是长相,学问还是本领,放眼建康……不,放眼整个大晋,尚未娶妻的郎君之中,恐怕也没有谁,比得过他了,若放在早些年间,至少还有谢泠与荀况二人,他想独占鳌头,是绝不敢夸夸其谈的,然则如今却是信心满满。
但……他终究比王羡年长十三岁,上一次王羡无心之言,说拿他当阿耶一般,他生了气,说了重话,可其实这话又有什么不对?
这也就是王羡是家中幺女,倘或她是长女,王钊原也就该比她大个十三四岁,那这也算起来,他如今的年纪,可不就是做她阿耶都尽够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