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其实不长,言简意赅,自然也有他素日和谢汲交情不深的缘故。
不过谢汲在信中除了陛下的心意与交代之外,倒是也与他说了几句看似贴心的话……譬如谢汲其实并不赞成陛下这样的做法,只是苦劝无用,要他着手调查的时候,千万要谨慎,不要错了丁点儿,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
原来,谢汲和他的想法,竟是一致的。
真要动一个秦王不值什么,可朝中难免动荡,虽然眼看着是四海平定,再不见战火纷纭,可怕就怕朝中一乱,民间人心惶惶,自然就会有人借机作乱,等战火重燃,遭殃的还不是百姓吗?
崔长陵看完了信,把信纸捏在手里,却半天没有说话。
王羡一心好奇信上的内容,原本想就着他的手扫两眼,可又觉得太过亲密,叫浓墨看着不大好,想来他看完了信,横竖也是要说与她听的,然而左等右等的,崔长陵就是不开口。
“夫子,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崔长陵低头看她,眼角的余光又正好扫过自己手上的信纸,想了须臾:“上楼说吧。”
浓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话说的?
便是说这信上内容不该给不相干的人听了去,那叫他退下守着也就是了,怎么却要带着女郎关起房门来说话呢?
浓墨叫郎君:“要不奴才到外头守着吧。”
崔长陵看都没看他,提了步子径直上楼,只留下淡淡的不用二字,便再没理会浓墨半句。
王羡撇撇嘴,到底是提了下摆跟着他上了楼,但背后浓墨的视线落在她的背上,她能真切的感受到的……
一直等到两个人进了屋中去,崔长陵果然顺手就把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的。
王羡欸的一声:“你没瞧着浓墨方才是个什么神情吗?”
“他早晚会知道,不必理他。”崔长陵面色并不多好看,即便是与王羡独处时,又显得有些清冷过了头。
“信上到底说什么了?我瞧你脸色也不大好,整个人冷冰冰的。”她拧眉,索性也不多问,略一躬身,要去拿他手上的信纸。
崔长陵倒没有躲,可是也没叫她顺势抽走:“陛下让我具折进京,把南漳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回禀,尤其是有关柳氏旧部的事。”
王羡呼吸一窒:“要你回禀柳氏旧部一事,那不是要对秦王……”她嘶的一声,“果然是不会放过的吧?”
他没有应声,过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这样做并不妥当,凭着柳氏旧部囤聚襄阳,就要明发谕旨训斥远在凉州的秦王,这未免有些太……”
过分指责天子的话不能开口,哪怕没有别人在,也不能轻易就脱口而出,怕就怕说的惯了,将来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