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彻把那封信随手撂开,心中的不满,积攒到了一个顶峰:“问候?魏老爷家大业大,眼里有过谁?怎么可能问候咱们!”
他是咬重了话音的,章子铎听来便觉得不好,下意识的起了身,一递一步的至于书案前,目光在他爹的脸上打了几个转,到底是落在了被随手撂开的信纸上。
他拿过信纸,低头去看,就着烛光,眼中的惊诧,一览无遗。
“爹,姐夫这是……”章子铎几乎丢了声音,说不出后头的话来。
“姐夫?”章彻大手一挥,从章子铎的手中抽出那张信纸,对着书案上的烛火,便送了过去。
那信纸叫点燃,很快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章彻甩开手,那灰烬散落了一地。
章子铎有些愣怔住:“爹,你怎么给烧了!”
“亏你还叫他一声姐夫,信你也看了,他哪里有半分顾念着咱们是亲家!你姐姐嫁给他这么多年,合着一点儿情分都谈不上了!”章彻一声声全朝着地上砸,仿佛那信纸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还是不能解恨,“你看看他说的是什么话?多少年不走动的人,如今魏家出事儿了,要找个躲到了京城的人了,他想起咱们来了。这也就算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他们要真是有什么事儿,我也不能眼看着,毕竟你姐姐如今还是魏家的当家主母,他们对咱们再怎么疏远不亲近,那是我当年做的糊涂事儿,我都认了。可你看看魏业说什么?”
章子铎不是不能理解他爹的震怒。
实际上看了这信中内容,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不是亲家吗?不是一家子亲戚吗?怎么要托付帮忙,后头还要谈起条件来呢?
他们家如今在京城的生意是艰难些,可也没有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这几年京中也生了许多事儿,好些从前的老主顾,外放的外放,卸职的卸职,能撑着他们家脸面的,真没几个,而且这几年京中香料铺子多起来,要正经说起来,谁家也不比他们家的差。
这生意场上就是这么回事儿,竞争激烈,总是优胜劣汰的。
只不过他们家毕竟进京早,这么多年根基总算有,各处也还算能说得上话,所以难归难,但也还有门路。
可是魏业这封信,写的明明白白的,要他们帮着找到躲起来的那个人,又说什么,绝不会牵累了他们,等人找到了,送回齐州,他自然有好处送上,或是银钱,或是京中的人脉,总能帮着他们家度过眼下的难关。
这算什么?拿他们当生意场上的人来对待,说起办事儿,都要讲条件的吗?
这可真是一点子情分都不讲了,也无怪爹会这样生气。
可是生气归生气,人家既然把事情托到他们面前了,那信上又落着他姐姐的私印的款儿,显然此事姐姐是知道的,要真的撂开手不管,那不是更把那点子本就微弱的情分,给弄丢了吗?
章子铎抿唇想了想,低声叫爹:“您不打算管这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