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庾子惠,从来就没有怕过!
今日,他却说他怕了……
谢汲心中动容,面色略有舒缓,说话时的语气也没了那么僵硬:“你,怕什么?”
“也许是当年的夺嫡之争,太过残酷,步步杀机,走错一步路,我们这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渐之,你是知道的,成王败寇,咱们是一路走过来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是,他明白,他全都明白,可这又值当庾子惠怕了吗?
谢汲拧眉:“我还是不懂,你现在在害怕什么呢?当年那么艰难,你都没有怕过,没有退缩过,如今太平盛世,你反倒跟我说你怕了?”
庾子惠失笑着摇头,仔细看时,他面上其实全是苦涩,眼底也闪过一抹无奈。
他沉默了很久,谢汲也没有催促他,一直到他自个儿缓过神来,慢吞吞的开了口:“我怕的,是再来一次——其实陛下御极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真的有太平盛世吗?废王是不在了,可秦王还在,且秦王狼子野心,从来都不曾收敛过,更为着当年陛下与我将他狠狠地算计一遭,心存怨恨,在秦王的心里,恨不得杀了我,杀了陛下。而那些庶出的王叔们,还有陛下那些庶出的兄弟们——其实最开始,我是防着常山王殿下的。”
“常山王?”谢汲几乎惊呼出声。
庾子惠却说是:“他早年养在太后跟前,他生母又死得早,虽然是庶出的王,可只怕他拿自己当嫡出的看。先帝当年不也是为着这个,才只是把他放在太后跟前养着,并不曾记在太后的名下,免得他来日以嫡出自居,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徒生事端。”
谢汲真的是到今日才知道,庾子惠竟然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防着那些亲王郡王,自然,也就会防着这京中的每一个人。
他手上还握着通安客栈,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最信任的,也只有庾子惠,通安客栈,一直都是他一手打理,是以庾子惠便借着这个,派人盯着京中权贵宗亲,以防着这些人生了事。
怪不得,当初王三从吴郡返京,庾子惠就立时知道了,也怪不得,他今日在家没到衙门里去,庾子惠也一清二楚,甚至是,当日温子璋找上门来的事情,庾子惠……
谢汲心下一沉:“那你也不该连我们一并监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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