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遇之这里正犹豫不定时,眼风扫过处,见得一袭袈裟,他一怔,冲崔长陵使了个眼色,一时没说话。
觉痴缓步而来,在寺门口收住了脚步,合十拜礼叫贵人。
崔长陵回身去看他,其实站的并不远:“方丈何事?”
觉痴把围着明昭寺的执金吾看过一回:“刚才有几位香客来寻贫僧,问寺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公门中人将明昭寺团团围住,”他一面说,一面顿了下,“贵人,您这样,是要断了我寺中香火啊。”
断寺庙香火这样的事,与杀人父母一般无二,且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王遇之怕崔长陵心中不受用,啧了一声赶在崔长陵前头斥了觉痴一句:“你这老和尚好生无礼,自己寺中有什么自己心里竟真不知道了吗?为什么围住你的明昭寺,究竟是不是要断你寺中香火,香客们不知,你还不知吗?”
觉痴却面不改色,也不看王遇之,只盯着崔长陵:“贵人?”
崔长陵一时唇角扬了抹弧度来:“方丈口口声声说六根清净不理红尘俗事,可方丈分明知道,此事该是我说了算的,是以方丈的话,只对着我来说,理都不理他一句——方丈,你可不像是个出家人。”
说来也巧了。
原本许渡就是跟着崔长陵一起来的,但是刚过来那会儿,还有廷尉府的衙役们收拾小破院里的尸体,许渡就跟着他们一起留在了小破屋,交代了几句,防着他们弄坏了徐五郎君的尸身。
虽说死的那样的惨状他早见过,但真正验看尸身还未曾有,若然弄坏了,对验看尸身可是大大的不利。
崔长陵也没管他,由着他在小破屋操持,自顾自的拉了王遇之往寺里来。
这会儿许渡那头忙活完了,便寻着往明昭寺方向来回崔长陵的话。
他刚近了前,一眼瞧见觉痴,也正赶上觉痴察觉到又来了人,便下意识的扫过去一眼,两个人就那样四目相对上,这回却是觉痴赶忙挪开了眼。
许渡眉头一拧,总觉得那双眼,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未及细想,崔长陵瞧见了他:“都忙完了?”
“是,都交代了,等过后回了府衙,就能验看尸身了。”许渡一面回他的话,一面却又把视线落在了觉痴身上,“这位是?”
觉痴也不等着崔长陵介绍,自己同许渡拜了个礼,只是再没看他一眼:“贫僧是明昭寺的主持,法号觉痴。”
“方丈大师,一直都住在明昭寺中吗?”许渡这话是下意识问出口的,却令崔长陵感到意外,便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觉痴因低着头,有意避开许渡的目光,便没有看见,只是匆匆回他:“是,一直都住在这里,从小就住在这里了。”
从小……那这份儿熟悉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