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看着远去地马车,心中一阵感叹,不知道思辙究竟会不会记恨自己,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将来,如果有一天自己像肖恩一样陷入黑暗之中不可自拔,思辙会不会像庄墨韩一样不惜一切来救自己。
夜风吹拂过京都外的山冈,范闲自嘲地摇了摇头,心想以思辙地性子,顶多肯为自己损失几万两银子……如果这银子的数目再多些,恐怕这贪财狠心的小家伙,就得多估量估量了。
……
……
言冰云站在他的身边,忽然说道:“你真是一个很虚伪的人。”
范闲很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利用身边的一切人,但让人觉得,却像是你在为对方好……”言冰云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范闲平静回答道:“你没有兄弟,根本不能了解这种感情……我确实是为了他好,虽然说手段可能过分了一些,而且效果不一定好……但是没有办法,我的阅历能力只能做到这一个程度……至少,将来我可以对自己说,对于思辙的成长,我尽了一个兄长地本份。”
“这正是我想说的第二点。”言冰云点了点头,“你还是一个很狠心的人。”
范闲沉默着,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范二少爷年纪还小,北边的情况很复杂……你就能够狠心将他逐出京都,让他失踪,断了别人要挟你的可能,想来这么绝的一招,就连二殿下都没有想到。”言冰云冷漠说道。
范闲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反而问道:“你觉得人这一辈子应该怎样度过?”
这是在若若、思辙、婉儿之后,范闲就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千古一问,第四次向旁人问起。
言冰云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我想的很简单,身为监察院官员,忠于陛下。忠于庆国,富国强兵,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范闲讥讽说道:“那有什么意义?”
言冰云又愣了一下,身为庆国的年轻一代。生长在一个国家力量快速扩张的时期,从骨子里都养成了这种想法,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要一统天下,而且也没有人会这样问出来。今天范闲骤然发问,他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天下三分,中有小国林立,战争难免,百姓流离失所……既然如此,何不一统天下,永除刀兵之灾?”
他想了一会儿之后。尝试着理清了自己地思路。
范闲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信什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废话。一统数百年,一分又是数百年,如果分割的国度都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又哪里来地战争?大一统……不是消除战争带来和平的方式,而是诱惑天下人投身于战争的果子。如果大家都不这么想。那岂不是天下太平?”
言冰云看了他一眼,嘲讽道:“你这是很幼稚的想法。”
“我也明白。”范闲叹了一口气,“但我活着的时候。是很不想看见打仗这种事情的,一年里死在咱们院中人手上的人,大概有四百多个,而八月份大江缺堤,估计已经死了几万人,如果战争真的开始,不过数月,只怕就要死上十几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