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恼火地一挥袖子,懒得与这刁嘴官员打嘴仗,反正等查出问题。总没你们的后果子吃。
胡大学士在首座上冷眼看着,心里也大感奇怪。这户部在范尚地打理下,果然是大异其余各部,侍郎大人虽然不是小官,但敢这么当面顶撞太子,这也太有趣。
他知道户部侍郎今日心中有火气,忍不住笑着开解说道:“于侍郎这话说的倒也不错,既然是清查,当然要有条不紊地进行,而且最好不要干扰到户部日常地办公。举国上下的政务官事,都需要户部的银钱调动,如果为了清查之事,太过打扰户部行政,陛下想必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这位姓于的侍郎大人,明显对胡大学士要恭敬许多,揖礼和声说道:“一切听大学士吩咐。”
既然一时间不知道从何查起,则要先把户部所有的帐目清理出来,再调专门地官吏进行核对,监察院、吏部、大理寺都有这种专业的能人,只是看模样,至少也要到后天才能开始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官员忽然对胡大学士进言道:“依下官看,不若……先把库房与江南司的帐目拿出来看看。”
满堂俱静。
库房里存着的是国库的银两,而户部如果真地把库银调往江南,依满朝文武的推断,肯定是走地江南司的帐目。这位官员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先调库房与江南司的帐目,明显就是针对这个传闻来的。
胡大学士微微一怔,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而且他也确实是想知道,户部是不是真的胆大包天到私调国帑下了江南。他与太子略一商议,便吩咐监察院地官吏与户部堂官一道去先调这两处的帐目。
一夜无事。
第二日无事。
第三日无事。
庆国朝廷对于户部地清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帐目战争的无边海洋之中,一心想在户部查出什么问题的官员们,瞬间内被那些多如苍山之雪的帐册给淹没了。
阔大的大堂之上,帐目堆成了小山,四处弥漫着阵年旧纸的灰尘味道,让清查的官员们有些艰于呼吸,满目俱是令人视觉疲惫的黄纸与数字,让这些官员们眼花心乱。
静静的清查大厅中,不停地响着翻动页的声音,噼噼啪啪拨打算盘的声音,间或有一两声啜茶的声音。
安静与单调重复的声音一混,极易催眠。
所以那些太师椅上坐着的清查大员们虽然不用亲手去面对着那恐怖繁复的数字,却依然感到身心俱疲,春困十足。
各司清查的官吏已经忙活了好几天,对着那些帐册上的数字进行着核算比对,却始终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如今查的乃是库房与江南司的数目,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掀翻户部的把柄。
这一点令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意外,甚至连暗中倾向范家的胡大学士都感到奇怪。如此多的帐册,就算不是有心,哪怕是无意的笔误,也总要有些才正常?这么海量的计算工作,难道户部这两年来就一点错误都不犯?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帐至清则有假,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存在如此完美的帐目,如果有,那就一定是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