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出租车,内心充满苦涩,同时又有些渴望,他是多么的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坐上出租车,回到自家门口,那可是衣锦还乡,多么的荣耀。
想一想都是令人激动的事情。
可惜,现实的自己只能坐摩托,不是坐不起出租车,其实出租车也不算贵,以白文手中剩余的钱完全可以乘坐,只是这样一来他怕遭遇到更多的讽刺,出租车那代表的不是钱,而是一种象征。
如果兜里有大把的钞票,坐坐无妨,别人只会另眼相看。如果穷困落魄,还摆这个谱,那只能让自己给别人笑话装逼。
同样,白文怕会遭来家人更多的厌恶,这是他不愿意的。
摇了摇头,白文跨上了摩托,朝中年大叔招呼道:“师傅,走吧。”
一阵轰鸣响起,摩托如一道火箭向前窜去,带着白文朝许家村方向而去,公路上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多么的鲜艳,但白文的心却是一片的漆黑与麻木。
许家村位于天市城北十余里处,乃是城郊数得上名的一个大村子,全村共分九个大队,总人数约二千余人,规模颇大。因为此处居民多数姓许,故而名曰许家村,其村名够简单通俗的。
而白文的家是位于许家村九队,排于村末,也叫许家尾。
当摩托车来到许家尾时,天已经完全的漆黑,队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万家灯火外,外边没有一个人。
这倒让白文松了口气,以他如今的落魄样,他实在不愿意让村民看见,又对他指指点点 ,现下队里空无一人,让白文的心不在那么的紧张。
待到队口时,白文便喊停,他付了车资,打发中年大叔离去。白文并未要求送到自己的家门口,而是选择自己步行进去,他需要思索一下,呆会如何对父母开口。
许家尾约三百余口人,大几十户人家,形成一个约百十米长的聚集地,说是一个小村子也不足为过。白文的家位于队尾的那块,从队口进入还需要点时间,而这时间便是他考虑的一个间隙。
此次返乡,迫不得已,自己仍是了潦魄,想必家人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这一点白文非常清楚。
与其说白文是想一些如何开口的话题,还不如说是需要积蓄一些勇气回家,他的确需要一些勇气,因为无数次的白眼让他的心无法对家产生亲切,有的只是害怕与恐惧。
盛夏之时,月光一般很足,白文慢慢的行走在大队的道路上,倒也不虞路黑,只是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与忐忑,便如月光照映下的影子,随着前行路势高低不平,忽长忽短那样,纷乱无比。
低着头,白文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然而那种紧张的感觉却始终驱散不去,他对家实在有种恐惧感,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
终于行至大队尾末了,白文家,一座红砖搭建的两层小楼便矗立在这里。比起大队里诸多贴瓷砖装饰豪华三层甚至四层的小洋楼,这座二层的,没有任何粉饰的坯子房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这也证明了一个事实,这户人家的财力不足,在大队里算得上是最落后的一家。
如此鲜明的对比,或许也是白文一家人瞧不起他的原因,因为他不但没有为这个家尽一分力,反而成为一个拖累,父母家人的责怪与厌恶,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文也知道是自己无能,没有为这个家作出一点贡献,因此父母的责怪他只能承受,而不能反驳,其实他也不想,只是一次次的倒霉,他也无力改变。
大门紧闭着,一丝灯光自里面透了出来,隐约可以听见房子里的碎语,似乎是在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