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儿还很难说。不过郑清之知道史弥远绝大部分的事情,若是跟史弥远闹翻的话,下场是决计不会好到哪里去,被罢免户部尚书一事儿,也就是意料之中了。不过……。”叶青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笑了笑道:“那就得看留正等人,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了。还有便是,原本以为朱熹等人在朝堂之上不会蹦跶超过两个月,但如今看来我猜错了,这十名侍讲的矛盾还没有爆发出来,或许也跟史弥远还未任左相,还未掌握朝堂有关。”
“你的意思是利用朱熹跟郑清之的师生关系,以及留正等人跟史弥远的敌对……?”辛弃疾思索着问道。
“暂时还说不好,朝堂之上的局势向来错综复杂、瞬息万变,郑清之会不会因为史弥远任左相后而尽释前嫌,也是一个未知,而史弥远还会不会相信他,也是一个未知。总之,这一切还都要等到史弥远任相后才能够看出来。但不管如何,现在不管是新君还是史弥远,一时半会儿因为朝堂之事儿,还难以顾及为难北地以及淮南路,眼下这空档,是我们必须要抓住的机会。”叶青微微叹口气,如今即便是离开了临安,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那么的强烈,让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庆王跟崇国公可还在临安,是你特意让他们留下来的?”辛弃疾也是心头颇为沉重的叹口气,北地不论何时,好像都没有摆脱过这内外交困的处境,但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处境下求生存的他,心头反而是信心十足。
在他看来,只要叶青没有被朝廷桎梏住,只要叶青整个人是完全自由的,那么北地多大的困难都能够挺过来。
当年北伐那般艰难,他们也都咬着牙挺了过来,即便是后来发生了种种事情,甚至是包括叶青身陷绝境之中时,整个北地还都是同心协力的挺了过来。
所以如今,在局势越发清晰的形势下,辛弃疾自然是有理由相信,越发强大的北地,只要养精蓄锐几年,那么收复整个失地的前景还是颇为明朗的。
“庆王跟崇国公暂时留在临安,不管是在牵制史弥远一事儿上,还是对留正等人都有帮助,何况,这一次在临安,我同样说服了新安郡王赵士程……。”叶青深吸一口气说道。
“就是那个娶了陆游休了的妻子唐婉的宗室?”辛弃疾的眼神变得有些八卦。
叶青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手里钓竿跟他一样,一次也没有动过的辛弃疾,笑道:“不错,就是那个赵士程。他们夫妇在我于皇宫诛杀韩侂胄的前一夜,曾经在我府里等候了我一个晚上,就是为了向我示警……当然,主要还是为了示好于我,所以这份人情我得担着。加上说服他劝谏圣上禅位后,我猜想此人大概也想要效仿当年赵汝愚的入仕之路,所以若是郑清之无法再胜任户部尚书的话,自然是希望户部尚书的差遣,能够被赵士程拿到手。加上劝谏圣上禅位有功,若是留正等人能够助其一臂之力,庆王跟崇国公再利用宗室的身份游说圣上,说不好便可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史弥远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看着不是他的党羽任户部尚书这一差遣的。”辛弃疾摇头有些不乐观的说道。
“那是自然。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不适合留在临安,那样只会让史弥远忌惮这些都跟我有关。即便是我离开了临安,当然也难保这些事会向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但不管如何,史弥远任相后,随着他手中的权力增大,六部对于他来说,或许重心就不会向之前那么重了,以他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手段跟威望,其实即便是不拉拢六部的尚书、侍郎等官员,他也有足够的方法,让这些人以他马首是瞻。史弥远绝非韩侂胄那般好对付,看似贪财奸诈,但也有一定的心胸与度量,若不然的话,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叶青对于史弥远的评价一向很高,同样,心里头同样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也是为何在这一次回临安后,临时改变了主意,从而选择了快刀斩乱麻的诛杀韩侂胄的原因。
韩侂胄武将出身,又好大喜功,任左相几年来,在朝堂之上虽然势力渐涨,但相对的,史弥远的势力也在壮大,丝毫没有能够利用他左相的权势,压制住史弥远,反而是使得史弥远在朝堂之上,以一个吏部尚书的差遣,跟他一个朝堂左相达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一点儿正是让叶青心忧的地方,毕竟,若是再继续眼睁睁的看着韩侂胄混迹于朝堂之上无所事事,那么到时候,史弥远很有可能便会走韩侂胄的眼皮子底下做大,到了那时候,他叶青的面前,就不止史弥远一个对手,反而还会多了韩侂胄这么一个碍手碍脚的对手。
何况,这一次回到临安后,局势已经是如此演变了,韩侂胄已经开始想要诛杀他了,所以这个时候,叶青不得不选择先下手为强。
而加上留正、谢深甫等人的搅局,从而使得叶青在诛杀韩侂胄后,虽然没有得到很大的利益,但最起码,他提前走出了史弥远想要对付他的对策。
若是韩侂胄不死,史弥远继续做大,那么史弥远便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看自己跟韩侂胄相斗,而让他自己一直都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了。
所以随着叶青诛杀韩侂胄,以及放过谢深甫等人后,就等同于把自己从史弥远的圈套中顺利的择了出来,而且还顺手给史弥远留下了一个,想要全权接掌朝堂的话,就必须除去的留、谢集团的障碍,使得自己成了坐山观虎斗的一方。
“可如此于我们的意义、帮助并不大不是?”辛弃疾有些疑惑道:“即便是如此,但留、谢二人与我们绝非是同心,若是有朝一日被史弥远设计利用,从而反过来对付我们,岂不是到头来于我们不利了?谢深甫与你有怨,即便是你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但依我看,这种人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对你心存感激的,毕竟留正就是一个例子。”
“不错,话是如此说,所以朝堂之上必须留有跟我们志同道合的人,毕再遇、钱象祖,虽然无法直接左右什么,但若是能够在朝堂之上,时不时的挑拨离间留、谢二人跟史弥远之间的关系,只要手段运用得当,那么这把火便不会烧到我们。而若是新安郡王能够步入六部尚书的层面,于我们而言自然是更为有利了。至于庆王跟崇国公,早晚还是要回北地的,甚至……到时候他们还会带着圣上的密旨回到北地。”叶青的钓竿拿起来好几次,但依旧是空空如也,答应了钟晴,一会儿要给她吃自己亲自钓到的鱼,看来话又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