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不只是怡姐,连我都愣住了,这是什么神逻辑,堂叔明显是悲伤过度,钻起了牛角尖,堂哥是他的宝贝儿子,噩耗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没有任何防备,冲着怡姐发脾气。
见到怡姐哑口无言,他抬起手来,准备抽耳光,我眼疾手快,拦住了堂叔,“叔,冷静点啊,谁也没料到,发生这样的天灾人祸,怡姐本来就伤心,而且怀有身孕,你再动手的话,不等于雪上加霜吗?!”
堂叔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仍旧掩饰不住的激动,“妈个巴子,到底谁撞的子坤,老子要他血债血偿!
“等会,我打电话问问警察局。”怡姐皱着眉头,拿出来手机,之所以有了这场悲剧,是司机一手酿成的。
很快,怡姐拨通了电话,得到的消息是,肇事司机畏罪潜逃,他们还在紧急的抓捕,具体处理的结果,会陆续跟进通知家属的。
她开的是扩音,堂叔一激动,抢来了手机,“你们这些吃着公粮,又不办事的狗杂碎”
还没说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他又骂了几句,看得出来,堂叔也挺无奈,他只是个退休的小村官,在云城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们出去吧,我单独陪陪子坤。”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摆摆手。
我和怡姐只能离开了病房,到医院的空地散散步,怡姐面色凝重,跟我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免得被看到,“小城,万一你堂叔知道了怎么办?”
其实,我也挺无助,一般人死之前,都有一小段回光返照的时间,搞不好堂哥联想到了真相,我对怡姐的真切关怀,实在有些越线,前阵子在电影院的卫生间,他还严肃的质问我,那一刻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实在不行,我带你远走高飞,或者跟堂哥离婚,那样你就成了自由身。”我微微沉吟,给出了两个选择。
“恩,就怕你堂叔咬着这孩子不放,我想的是,回头糊弄他,孩子已经打掉了,这样好处理些,反正还没显怀。”怡姐还是挺机智的。
我点了点头,算认可了,当然,这是最坏的假设。
过了个把小时,我们买了些吃的,送到了病房,堂叔还是一言不发,虽然堂哥不争气,至少是他的亲儿子,这心痛也能理解。
堂叔沉默了好久,突然问怡姐,小两口这几年有多少存款,怡姐说一分不剩了,堂叔根本不信,以为怡姐想独吞财产,一下激起了她眼泪,说堂哥拿走了她的小金库,现在就剩两三万了。
堂叔倒也没生气,微眯着眼,“哦,看来你挺委屈的,那你说说看,这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堂叔莫非觉察到了什么,妈呀,要死了要死了,堂哥难道生死弥留之际,要拉一个垫背的?绝对有这个可能,尽管我帮他承担
了一百多万的债务,可堂哥不见得有多感激我,如果他猜出来,是我绿了他,很可能借此机会鱼死网破。
“什么啊,我不懂你的意思。”怡姐面露疑惑,还比较淡定,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像我一样心乱如麻。
“呵呵,到了这个份上,还想瞒着我?是不是以为老子好糊弄!”堂叔气得站起身来,那种小村官的威严显露出来,以前的我,还是很怕堂叔的,好歹他是村子里的大人物,但来到云城,我连局长都接触到了,自然能够面色如常,就怕怡姐受不了压力,她有了身孕,情绪波动太大,会有一些负面影响。
怡姐沉默不语,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真的不好否认,堂哥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堂叔一副证据确凿的表情,实在压力山大,怡姐又不善于撒谎,沉默就是最佳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