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接口道:“老夫人也是一样”
华云龙道:“灵柩尚未固封,晚辈想看看伤处的情形”
尤氏漠然道:“左面是老员外的灵柩,右面是夫人的”话声中,拿起案上的油灯,移步朝棺木行去
华云龙到了左面灵柩之侧,双手把住棺盖,准备揭开尤氏立在华云龙右边,左手抱着那「黑儿」,右手高举油灯照亮华云龙正要揭开棺盖,鼻尖突然嗅到一种淡淡的粉香那是一种极品宫粉,珍贵异常,寻常人家,有钱也难买到华云龙出身世家,自幼风流,专门爱在脂粉堆中厮混,对妇女常用的脂粉自然十分内行微微一怔,嗅了嗅,发觉那香味来自尤氏身上,不禁暗暗好笑,心想:难怪这尤氏能讨司马叔爷欢心,原来确有可人之处
忽听尤氏道:“二公子为何迟疑了”
华云龙莞尔一笑,双掌用力,便待揭开棺盖,突然,他心头一动,忖道:不对,这尤氏既然为夫守制,为何还用脂粉司马叔爷死去十余日,残留在身上的脂粉,应无这般浓重念至此,不觉又忖道:“嗯,完全不对,一个新丧夫主,哀伤逾恒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头黑猫,成何体统”他本是精灵古怪的少年,先前未曾动疑,倒也不觉得什么,此刻疑心一动,顿时感到破绽百出,事事可疑,大大的不合常情
但听尤氏叹息道:“老员外死状极惨,二公子不看也罢”
华云龙随声应道:“正是,正是”突然话锋一转,又道:“灵堂之内,应该有一盏长明灯才是”
尤氏先是一怔,随即幽幽一叹,道:“贱妾遭此大变,六神无主,一切都忘了”
华云龙心中暗道:眼泪总不该忘掉,我可没有见着你的泪水突然大声喝道:“夫人留神,晚辈开棺了”双手用力,猛地掀开了棺盖
棺盖一开,扑鼻一阵石灰气味,在那浓烈的石灰气味当中,尚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华云龙嗅觉之灵,高人一等,鼻端一触那混杂的气味,心头已是雪亮,当下敞声怪叫道:“哎呀,好香,好香”皱起鼻头,猛然嗅了几嗅
那尤氏愣了一愣,奇怪棺木内散发的毒气怎会毒不倒这纨绔小儿,不禁大惊失色,右手一沉,油灯猛向华云龙脸上砸去,左腿一抬,袭向华云龙的腰际华云龙哈哈大笑,右手一撩,霍地抓住尤氏的臂膀,将那尤氏往棺木按去
棺盖揭开后,尤氏一直闭住呼吸,这时手臂奇痛,惊急交迸,脱口一声娇呼,一股毒气扑入鼻端,霎时昏死过去这乃是一瞬间的事,华云龙对付尤氏,绰绰有余哪知突然之间,一股劲风凭空而至,袭到了身后华云龙骇然一惊,一时间不容细想,身形一纵,闪电一般窜了开去只听「嗤」的一声,华云龙背上的衣衫,已被撕去了一片
这时,灵堂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华云龙人未站定,那股劲风已复跟踪袭到,华云龙匆匆横闪一步,避过了那劲风的偷袭出身武林世家,对那闪避让位的功夫自有独到之处这一刻,他已辨出偷袭自己的,正是那尤氏抱在怀中的「黑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眼看那两道黄澄澄的光亮再一次窜了过来,连忙身形微侧,一脚踢去那黑猫原是西域异种,久经调教,善于扑斗华云龙一脚踢去,居然未曾踢中,那黑猫扑地一转,反向华云龙右腿袭来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小畜牲,少爷今日非生擒你不可”他童心大起,双腿一屈,蹲了下去,左手摸着背上破裂的衣衫,右手疾若电掣,直向那黑猫颈上抓去
蓦地,灵幔之后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哨音十分短促,那黑儿闻得哨音,顿时贴地一转,直往灵幔之后窜去华云龙大喝一声:“哪里逃”扑身一捞,抓住了黑儿的尾巴,不料那黑儿身子一扭,一口咬来,吓得华云龙大叫一声,缩手不迭
只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转瞬便归于静寂华云龙闪电般扑了过去,发觉灵幔后有座小门,门后一条甬道,追出甬道,敌人已失踪影,那黑儿也已不知去向华云龙怔了怔,游目四顾,一无所见,突然想起自称「尤氏」的女子仍然昏倒在灵堂之中,连忙返回灵堂,亮起火折,一看之下,哪里还有「尤氏」有影子,显然就在这眨眼之间,已被同伴救走了
棺盖早被掀开,一阵阵浓烈的石灰气味,混杂着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味,散发开来,令人欲呕华云龙闭住呼吸,朝棺内尸体望去,司马长青的尸体,经过化装,此刻已看不出可疑之处华云龙伸手掀开衣领,始见咽喉上面有一个酒杯大小的窟窿,那窟窿齿痕宛然,历历如新,显然确是被动物咬断喉管,气绝而死蓦闻「嗖」的一声,灵案下窜起一条人影,疾若靖,直往门外窜去
华云龙纵声大笑,道:“哈哈,你们好大的胆子,也太小看你家二爷了”他顾不得盖上棺盖,纵身疾跃,如影随形一般,追出了厅门
星光下,只见那人影体态窈窕,婀娜多姿,一身玄色劲装,腰际斜插一柄短剑,原来竟是一位年方二八、楚楚动人的少女华云龙伸手在那少女肩头一拍,道:“喂,还不乖乖地站卓”
那玄衣少女步履踉跄,连窜数步,几乎跌仆在地,所幸面前是道院墙,她伸手扶住墙壁,始才将身躯站稳忽然取出手帕,捂住小嘴,连连咳嗽,连眼泪也咳了出来原来这少女屏住呼吸,躲在灵案之下,那灵案有桌围罩着,不易为人发觉,但因闭气过久,被棺木中散发的毒气侵入眼内,少女抵受不赚被迫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