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爷笑道:“如此得罪人的事,东翁如何能在前头呢?顾叔时要去就让他去好了。”
陈有年闻言大笑。
紫禁城,慈庆宫。
皇长子已是出阁读书第六个月。
晨曦之中,皇长子早起读书,讲官孙承宗随侍在侧。
孙承宗还记得去岁寒冬腊月时,皇长子要在慈庆宫中读书。
慈庆宫本就是年久失修,而服侍的太监们也因天子,郑贵妃,故意不给皇长子生火。因此皇长子被冻得是瑟瑟发抖。
孙承宗当堂怒斥服侍的太监,令他们立即给皇长子端来炭盆,这才令皇长子免于受冻。
至于这样的事还有不少,内府时常克扣用度,以至于慈庆宫无法自给。
孙承宗一面据理力争,一面劝皇长子要懂得忍耐。
孙承宗明白如此可能会令天子的不高兴,但他更明白身为讲官就要为分内之事。
一直到了现在寒冬早已过去,气候温暖,而在孙承宗屡次三番请求下,内府里也拨了一笔银子用于慈庆宫的修缮。
想到这里,皇长子向孙承宗道:“孙先生,你昨日讲得孟子非不能也,孤还有些不明白。”
孙承宗回过神来,皇长子天资不算聪颖,但论勤学好问倒是令他感到欣然的。
孙承宗笑道:“殿下。这一篇是孟子的用心所在,讲到帝王的能与不能,用于王道之上。”
“王者力足以举百钧,却不足以举一羽,何也?是不为也。王者能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一条舆薪,何也?是不见也。王者可以恩泽侧近,自己喜好的动物,却不愿恩泽百姓,天下,是不愿为之,而百姓不能安居乐业,王者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去看。”
皇长子点点头道:“王者当以百姓为心,天下为心。”
孙承宗笑道:“殿下,正是如此。”
皇长子看向孙承宗问道:“时孙先生教导有方。孙先生为孤的讲官一年有余了,别的讲官都有回乡省亲,而孙先生的家离京师不远,为何从未见过你告假过呢?”
孙承宗道:“孙某家中有贤惠的妻子照顾,家里本有些田地,前些日子又买了十来亩旱地,雇人耕种,故而日子还算过得。家里不需要孙某,但宫里却用得孙某。”
皇长子点了点头道:“是了,听闻林大宗伯近日已是辞官回乡,孙先生到时候去送一送吧!你们好歹也是师生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