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连忙挽袖子过来帮忙。
徐氏笑道:“不必不必,她们我也是不用的。”说着从身边抿嘴笑的丫鬟们手中接了帕子擦手,由沈瑞搀扶着往里走,轻声问道:“怎的了?”
虽然沈瑞是笑着进来,但做母子久了,徐氏还是看出沈瑞眉宇间淡淡的不快。
丫鬟们知道沈瑞找来必是有事,上了茶就悄然退下。
沈瑞方将寿哥来访后刘忠所说的话告知徐氏,当然,先前与寿哥关于嫡庶嗣子的话题并未与徐氏提起。
徐氏皱着眉思索良久,还是微微摇头道:“实则我们守孝,出面并不妥当,然你三婶性子绵软,而理哥媳妇到底是晚辈,也不好管四房长辈的事。我请你渔五婶娘辛劳一趟,再让我身边周婆子跟着去。”
沈渔妻子虽无什么诰命,又是族中旁支,但在京也只她辈分长了。
沈瑞应声,又暗叹,在京的族人太少果然不行,还得再写信回去请沈瑛说服些族人北上。毕竟山东辽东生意全面开花,总要有人去照应。
沈椿因着精明强干,已跟着陆二十七郎去了辽东,京中这边暂由沈渔、沈琛打理,只山东还缺人。
“算着日子,四房的人这几日也就到了。”徐氏示意沈瑞不必担心,转而又道:“等贡布交割了,也便无大事了,这外头的事,你多交与你渔五叔、琛大哥去做,不行就再请五房在族中寻人,你自己还当以功课为重。”
她脸上虽还带着温和神情,语气已是肃然,“瑞哥儿,我沈家,没有幸进之人。你有奇缘,或可为你仕途助力,却不是你所依仗的根本。我知你挂心家族目下处境,担心朝中无梁柱可为家族支撑,然我沈家百年不倒,凭的不是一两个尚书学士,凭的便是子弟进取,屡屡科场扬名!”
沈瑞心生敬意,忙起身垂手而立,认真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轻狂了。”
徐氏看着他,脸上挂出满意与骄傲,“我儿哪里是轻狂!实是聪颖太过,心思太重。瑞哥儿,你虽已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然到底未及弱冠,不要总急着想将那几十年后的事儿都一股脑做完!”
沈瑞心下一片温暖,喃喃道:“母亲……”
徐氏慈爱的拉过沈瑞,拍了拍他,语重心长道:“皇上信重是吾家之幸,然有些事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成就得了的。你且踏踏实实的,将眼下能做之事做好,有了金榜名次,将根基立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路,且还长着!”
沈瑞握着母亲消瘦和苍老而变得褶皱的手,看着她斑白的鬓发,重重点头,道:“母亲放心,儿子必然不会让母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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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本是张会同沈瑞约好了时间要带着赵彤过来庄上拜访,却临时取消。
翌日沈瑞方知,皇上下旨升了张会的官——他原因武勋子弟恩封了锦衣卫百户,如今晋了副千户。
朝中皆以为小皇帝是在安抚英国公,都知先前英国公三子之事罚的委实不轻,英国公又表态及时,颇得内阁与皇上赞许,这番安慰也是应有之意,且张会的锦衣卫到底是个虚职,也没甚干系,朝中便也无人说些什么。
只是内廷中传出了王岳十分不满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