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首先得保证了食用,才能考虑其他。此地高寒,三五天不洗澡也没有异味,人犯味儿重是他们出力过多,馊,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水不够用。”
侯德夫面色有些难看:“你就不怕因此引起疫病么?”
田大野淡淡一笑:“来到这里的人犯,就只能把自己当牲口看,还想将自己当人?别说他们,我都不拿自己当人。”
“看到脚下白云生处了吗?谁得病了、死了,往那里一扔,一了百了。”
这份冷漠,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能来这里的,绝大部分是死有余辜的,他们不会拿自己当人看,你们也最好别拿他们当人看。”
“那个背着一背篓矿石的,妻子不守妇道,被他手刃了;”
“那个一脸憨厚凿石块的,骗得他家乡十里八乡的人倾家荡产;”
“烧火那个妇人,有几分姿色,也以色侍人,得以从事轻省的活儿,可谁知道她亲手灌自家汉子毒药?幸亏有人撞破了。”
田大野娓娓道来。
司徒雷、易迩阚对“以色侍人”这个词有些敏感,看向田大野的目光带着审视。
田大野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确实与我有染。她用身体换得轻松活,不亏。”
柴令武沉默了一下,轻轻摆手,示意不要深究。
曹参说过,牢狱是容纳恶人之所。
谁打算在这里讲道德,脑子得被门夹过。
何况,这些管事长年累月在矿上,才不会带家眷来这险地,你指望他们当圣人么?
有能力,你可以用道德来约束自己,但别轻易用道德约束别人。
“本官看了一下,唐兴县年产铜十万斤,这数量太不如意了。”
柴令武寻了块平整一点的石头坐下。
田大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大黄牙:“依下官看,这产量还可以再低一些。”
这是话里有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