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相杰垂下袖子,露出干到发涩、血丝密布的凶眼:“让你死个明白,阎老(阎罗)面前也好交代个明白。草芥庄被你截断水源,良田成荒地,庄户被迫成流民,刺史带着流民去告御状。”
“然后,荥阳郑家把持汴州官府下层、操控折冲府的事,一字不漏,全部被抖了出来。”
“你以为,世家的势力是越大越好?世家力量大了,甚至染指军权,是想干嘛?要掀翻大唐、自立为王吗?”
“老实说,陛下能允许郑家分拆到岭南道、剑南道、江南道、安西都护府、流求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换一个天子,郑家得掉多少人头!”
牛二止住哭喊、止住挣扎,眸子里透着死灰色,任由木杖一记记狠狠敲打在脊背上,一汪汪乌血从嘴角渗出。
尽管依旧不明白错在哪里,但后果,牛二扛不动,或许死了才是解脱。
各管事肃然,眉眼都不敢乱动,只是在想其中有没有自己的过错。
长老们的面色却极为难堪。
牛二在郑贤庄的作为,自然是有长老撑腰的;
把持官府,起初真没那意思,只不过,大长老安插几个人、二长老安插几个人,其他长老安插自己人也很合理吧?
一不小心,汴州官府成了郑家的后花园,也很合理吧?
侵占田地必然会遇到反弹,拉拢一下折冲府,也很合理吧?
老大指望老二缩手,老二指望老三缩手,无限循环下去而已。
一个果毅都尉是族长的女婿,三长老因为私人恩怨而送另一个果毅都尉名马,却没人想到,这竟是取祸之道。
可这世间,有谁能毅然舍弃唾手可得的好处?
有,必然还是有的。
只是凤毛麟角,要不然那些清正廉洁的小官也上不了史书。
唯有举世皆浊,才能映衬得清官的可贵。
分拆,是李世民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真杀上几百人,也没人敢轻易吱声,同为五姓七家的世家也只能略表同情。
好处拿得多爽,背井离乡就有多惨。
幸亏凭借数量众多的族人,还有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即便是去各地立房,也不会太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