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隆万万不曾料想,百里飘云竟成了克制自己的常胜将军。
“百里飘云,我只重视他谋略,却忽略其勇。所以,失了他后来的行踪……”
一切只因,百里飘云那支败兵伪装的太好!一时间金军谁会看出那是败兵,而且,原由致信、听弦、飘云分别带领的三支伏兵,兵败后一盘散沙,本该因为计谋失败垂头丧气,却可以在瞬息之内由一个人统一调度?
终究小觑了百里飘云的胆气和领导力,更算漏了抗金联盟从上到下的傲骨和坚持。是的,谁能事先想到败兵能这样同一战里威风凛凛地卷土重来?这样的不抛弃不放弃,即使飘云敢想,也需要实施者敢做。
仔细想想,司马隆也输得不冤枉,自己确实注意到了方方面面,却也败在那注意到了静态的方方面面——
“百里飘云领衔第二支伏兵。”“到此刻宋军应该全都上阵了,只有百人上下的偏差。”当这样的人数在计算精确的司马隆这里已经可以视为误差。显然难以想到第四支“意料之外”的伏兵本来就是第二支,而且本来是手下败将。
忘记形势是变化的,棋子是活动的。所以司马隆立即去冥想第四支会是谁派的、宋军还会有什么计谋?这一迟疑,宋军就赢了。
“以后要打败司马隆,就更难。”眼看金军撤散、风沙渐消、烟尘俱静,如同做了一场一波三折的梦。直到确定他们不是诈败才放下心来的飘云,前胸后背都沉重,虽然险胜了司马隆却难以舒心,因为司马隆的应变和谋略甚至更多都提升了,此刻与致信会师的间隙,感叹之余,竟差点没能坐稳。
缓得一缓,却被同样挂彩蓬头垢面的杨致信给撑住:“我们也会更强。”经历了陇陕这许多战事,致信比以往坚毅更多。由于林阡在山东的那段时间,陇右这块区域悉数由他负责,故而在这如今这东部战场他虽是最后才到、却常常一席话就能比寒泽叶更加鼓舞士气。
“嗯。这次还亏得有听弦,若不是他,可能单凭这燎原马还唬不住金军。对了,他在何处?”飘云打心底里感激听弦,归营路上一直在寻找他的身影,遇到石硅。也一样在关心他。
巳时,将最新战报送呈石峡湾后。帅帐中的寒泽叶一直坐在榻旁守着辜听弦等他苏醒。
望着听弦身上脸上的伤痕,思绪不由得飘回昔年,魔门的寒潭,正是自己向林阡谏言:“主公,不能留,杀了他。”
林阡摇头说:“他是奇才。栽培得当,必成大业。”不得不佩服林阡的远见,这一战若非有听弦,东部战场必失无疑,这样的奉命于危难之间。辜听弦对林阡的救急,像极了多年前的寒泽叶之于林楚江。
感慨万千,细细想来:这一战确实如主公说的那样,东部战场最依赖的是此地兵马压缩到极致之后,爆发出来的战力反弹。
死地则生,恐惧化成勇气,是人和;利用地形地势伏击,是地利;利用金军的得意,是天时。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着。
不过,主公还说过“以及”,没说完,就被泽叶打晕了。
现在想来,泽叶真过分啊,好歹也该等他说完再打晕他。
因为轻松太多,回忆那紧张之时,泽叶嘴角露出些旁人难以觉察的笑意来。
以及什么?泽叶现在懂了:以及那四位小将的火花效应。
石硅内敛如玉,致信外露如剑,飘云淡静似水,听弦飞扬如火。
尤其,飘云和听弦的搭档,远胜当初令主公羡慕和惋惜的谌迅和赫品章。这对最佳搭档,竟迟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