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么?”曾嵘不解。沈钧道:“这独留的一路,是故意的。”
寒泽叶点头:“这等包营扎营的方式。是为引诱我军,以为机会难得、故从此路冲出,然而他们早已在前方隘口预先伏兵,一旦邀击,无疑全歼。”叹,完颜承裕固然神速。这当中无非也有司马隆的功劳,田若凝的伏击经验,果真被此人学到不少。
“那可如何是好?”曾嵘一愣。
“唯能沉住气以守辅攻、尽量保存实力,静候我方援军赶到,从外将他们阵营破毁。届时里应外合。”沈钧道。
寒泽叶点头,欣赏地看着沈钧:“这便需要沈将军发挥一贯的固守水平了。”
“可惜……主公战得紧张,实不愿他分心。”沈钧叹惋。
“最快的援军,未必是主公。”寒泽叶摇头,“应是陕西方面出。”
沈钧曾嵘皆是一愣,片刻,都点头:“这倒是了……”金军这么多,越风穆子滕也该派增援来了。
“说到底,棋盘还在不停地往外扩。”作为林阡身边武艺最高的战将之一,寒泽叶的战略眼光也是极远,不亚于曹玄,亦曾撼范遇——二王爷出谁不好偏偏出了一个陕西统军副使,教寒泽叶意识到了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清楚二王爷只要敢搏那他就成功了一半,因为敌人来头这么大,越风必出增援救主、于是战斗的重心仍压在陇右、只不过加入了陕西的势力。
那么,金军在陇右的危机立解,陕西也无后顾之忧——当然没后顾之忧,二王爷这次的调遣从兵到将都恰到好处,指明了他这次有备无患,加之陇右形势难料,越风穆子滕如何能对陕西轻举妄动?想到这里,寒泽叶心中难掩忧虑。
“寒将军,飘云觉得,最快的军队虽是东面来的盟军,不过他们不是援军。”月初和樊井一同到达此地的百里飘云,也在帐中听势良久,这时开口,笑说,“不是来救援咱们的,而是来同咱们分战功的。”
“飘云有何想法?不妨直说。”寒泽叶看飘云的面容里,依稀传递着一丝当年范遇的气质,审时度势、悟性极高的他,恐怕会和辜听弦一儒一武,成林阡征服陇陕的左右手啊。
“新到的金军来头虽大、人数虽多,但经验有限,应胆气不足。”百里飘云如是说,“用这‘胆气不足’,够咱们脱险了。”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绝佳的劫营时机。
百里飘云带几位壮士一同策马而出,后跟随近百步兵精锐,从兵到将,全都经过寒家军、古洞庄、神机团的拔擢,身经百战,灵活矫捷。
事先,飘云教几位先锋在马背上秘藏多枚火种,主力军则携带鼓角兵械。众兵将卷甲衔枚,疾走至敌营外,择隐蔽之处事先伏下,待到这三更半夜,先锋们便在飘云的带领下并驾齐出、直驰而去、抵敌墙下。
还未等金营岗哨出声,飘云已射箭毙之,稳狠准辣,同时先锋们迅疾登攀,都将火种抛起、朝其中营帐燃、十发八中。片刻过后,守兵拦挡已晚、唯能扑救。
“林匪偷袭!”“不。不对,是强攻!”敌军惊扰,正待还击,宋百余步兵视火光为讯号。随即出动,齐鸣鼓角,往敌营奔。一时间马驰风啸,火如流星,金军被视觉听觉误导。只道是有千军万马,草木皆兵,“林匪何以出如此多人强攻我处?!”“只怕是定西变乱已消,故而从西面调遣了援军来!”“难道说咱们别处的营寨已经被拔?”
飘云对泽叶说——“由于祁连九客一直以来的反反复复,金军最顾忌的就是林、洪、曹苏三方结成同盟。”故而此刻金军的几句话就道尽了他们的顾虑也正中飘云下怀,飘云要的就是让这百余兵马起到千军万马的作用,虚而实之,吓他们疑惧、自扰,以为三家宋匪合力所以才如此猖狂。果然厉害,初战告胜。被他选中的这一路金军受惊溃退,哪还担得起先前的包营任务?
若非完颜承裕来得及时,只怕寒泽叶早已从这处漏洞撞围,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