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吕梁山西麓,宋军大本营,金军卷甲衔枚闪电出击兵临城下,遭遇的却是海逐浪旌旗飘扬、固若金汤。
强势扼杀已成虚妄,正面攻击却是可行,薛焕、解涛、束乾坤三人,合力去打一个独臂海逐浪,如何不胜。
那海逐浪倒是一条硬汉,或许他牢牢记得林阡对他说过,只剩一只手了,也能给他攻城拔寨,是以任凭束乾坤怎样侮辱,总是据守不战,直到薛焕撞破了他的寨门,解涛强登了他的寨口,他左手掩月刀再生疏也拼了三个回合。
第四回合,又一支盟军兵马及时赶回本营,为那个流畅跃上云梯,一剑奋力挑开狂诗剑,救下她最好战友的同时,她身体撞上解涛借势把他朝城下推:“下去。”
不得不说她运气真的太好,解涛被她击退到垛口没站稳,再被她狠狠一撞,一脚踩空就真掉了下去,旁边金军一看目瞪口呆,宋军齐呼欢欣鼓舞,“盟主厉害!”“一剑便打败了金北第三!!”“那可不!盟主可是云雾山排名第一!”争先恐后前来拦阻薛焕和束乾坤。
薛焕束乾坤才刚定神,现凤箫吟气喘吁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原来不过色厉内荏。然而不及高兴,再看她手上原还抓握着一个人质……她手上怎么老是有人质?!
难怪她气喘吁吁,原来那人质是郢王府第五高手,河东黑虎军的统帅之一。金宋和五岳缠斗近半个月,都快忘了这里原是郢王地盘,他或许是见今夜决战,率众想来分一杯羹?奈何命不好,成了对方盟主与金军僵持的筹码。
缓得一缓,白虎率领着燕落秋给的魔门外援,总算没有迟到。
天已泛白。
碛口之北,金军大本营,诸葛舍我和业炎奉林阡号令前往诱敌,金营果然前期空虚,留下的都是些等闲将士,待到楚风月抽身回救,终于控制住本营未有骚乱,但却已有不少金兵陷入那魔门水行阵中,远远望去,浩浩淼淼,深不可测。
“我去破。”那时有人请命,“这阵法,我虽不熟,但是好歹见过。”
“拜托了。”楚风月循声而去,那人正是五岳曾经的三当家万演。
天下大乱。
东坪战场,金宋之争终于胶着,不可开交难分难解,兵阵最激烈、箭矢最密集处,火行阵中热浪滚滚,凌大杰意识到这局完颜永琏竟好像是和林阡下了个平手,太熟悉的剧情,河东板荡,双方将帅都到了粉碎边缘。
或许是因为这绝境似曾相识,他有个一直拼凑不起来的记忆忽然回到脑海,那是在南石窟寺里,他和凤箫吟一同被困在渊声的饮恨刀下,只觉每呼吸一口热气,口鼻都被塞一块炭,热得内力榨干,气息越来越短,支撑不住的最后关头,他以为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本能问:“你,是不是……”她一样以为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其实他根本没有问出全部,她却出于本能回答:“……不是!”
这问答,他到这一刻大汗淋漓时才回忆起来,回忆起时,心中就是一震,她答的虽然是“不是”,但那种痛苦、压抑又坚定的感情,完全就是啊。更别说在那之前,他和五味在第三关交战、她一个人在不远剑挑渊声,那善于识破招法的渊声竟冲着她吼出一句:“完颜永琏,我终于知道怎么破你!”再之前,她还舍命救了自己一次……
“是,她就是小牛犊……”虽然血染战衣,筋疲力尽,但凌大杰打定主意,哪怕此番战死沙场,临死前也一定要将真相告诉王爷。
便这天亮前的最后一炷香,翁婿俩你来我往险象环生斗法,却各自漏算,各自低估,各自惊险。
完颜永琏漏算了完颜永功的搅局,林阡漏算了完颜永琏的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