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视线从烟上划过,这是他之前送过去的好烟,是准女婿从京都托人捎带,专门孝敬给自己的。
他低头往旱烟里添烟丝,吩咐一个半大的孙子请人来吃饭。
这老张也不开口了,摸起筷子慢悠悠地吃菜。
等江子实赶来,老张笑道:“啧啧,果然是从大城市来的同志,这气派就跟咱们山沟沟里的不一样。”
“心眼多得跟煤球一样,耍得咱团团转!”
江子实一愣,看向村长,后者摇摇头。
“小江,这是砖厂的张厂长,”村长只开口简单介绍下。
老张摆摆手,“我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乡下汉,可当不起江知青一句厂长。”
江子实笑着说:“哪能呐,我一瞧张厂长就是个敞快人,不然您也不能将砖厂办起来,给咱们公社创收呐。”
“许多社员因为您,家里也都用上红砖碧瓦,过上城里人的小日子了。”
“您的贡献是板上钉钉的,谁瞧不见,您就甭在小辈面前谦虚了。”
“倒是小辈白读一肚子的书,却一点实事都没做,下乡后不还是跟大家伙一起拿起锄头种地?”
“书里有句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我们。”
说到这里,他给老张倒了杯酒,自己罚了三杯。
老张被他说得舒坦,哈哈笑着道:“还算你们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你们文化人拍起人马屁来,就是舒坦,同样的话能说出花来。”
“不过,”他面色一冷,“你们城里人小心眼子多,拿着我们当傻子耍,这就不好了吧?”
江子实赶忙道:“张厂长,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了。”
“我们都被闷在鼓里,不知道哪里惹您不痛快了。之前我们是真心求您办事,可是,可是今天去报道的池芸儿同志,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情?”
“小丫头被人把脾气惯大了,您费心教导着她些。社会可不是家里,没人能无条件容忍她的娇纵。”
“不过,小丫头能有多厉害,您稍微吓唬她几句,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将这事给揭过去。她聪明好学,肯定能很快让您满意的。”
江子实这话含含糊糊说了一气,无非是让砖厂的矛盾内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