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剃头刀擦拭的干干净净,剃头箱里面的工具一件不少,还多了一个红布包。
唐青放回剃头刀,打开红布包。
红布包里面一块白毛巾、一包高档香烟、五百块钱。
一块白毛巾、一包香烟,为剡城办白事人家对前去祭奠的所有亲戚朋友的回礼,以表示谢意。
难道是他一早过来将剃头箱拿过去进行了处理?
唉,他自己也够难的,还考虑到这一层,看来人民理发店还是应该欢迎他。
唐青本来不欢迎他再来店里,现在想想自己有时候考虑问题太极端,过多从自身角度出发。
其实他也有他的难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白毛巾和香烟收下,但五百元钱无论如何要还给他,这是原则问题。
唐青想到这里,提起剃头箱进屋。
“今天是你们的节日,你在那边还好吧?三年了,应该已经适应那边的生活了吧?”
唐青忙碌一阵后坐在餐桌前与死去的丈夫说话。
餐桌上摆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卤鸭爪、一盘千层酥。
丈夫在世的时候生活很俭朴,尤其是在饮食上面,与唐青差不多,基本上是咸菜萝卜条就饭,顶多在夏天的时候晚上喝一瓶本地产的廉价啤酒,下酒菜也就几颗花生米,卤鸭爪算是奢侈品,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啃上一两只。
唐青自己也喜欢啃卤鸭爪,但舍不得啃。虽然她自己会卤,味道比熟食摊上买来的还要好吃,这是她丈夫的评价。
丈夫去后,唐青会经常卤鸭爪,但不是自己啃,而是给丈夫啃。
“这次可能咸了点,现在的盐又细又白,说什么精盐,放少了不咸,放多了又太咸。还不是以前的粗盐,放几粒就可以,价钱也便宜。唉,现在什么都涨价啊,过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
唐青眼望两支蜡烛的小火苗,絮絮叨叨与丈夫拉家常。
对,拉家常,不是说情话。
她和丈夫之间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你爱我”这一类情话,从介绍见面开始到溺水死亡,两个人之间无非就是今天吃什么,明天穿什么。有了儿子后,连吃什么、穿什么也省了,只剩下这个月能存下多少,儿子以后上幼儿园的钱够不够……
“你叫我平时不要省?该吃,吃?该穿,穿?你说的轻松,小强现在正长个头,这衣服上半年买的下半年就穿不着,鞋子更是,几个月工夫脚趾就抵住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