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昭全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延吉立刻溜得不见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跟着牛壮哥去选麦芽了吗?”正准备着蒸糯米大锅的秦舒眉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在杨昭全身上,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何必要再教她制糖,麻烦越少越好。况且这是流放,不是游玩,半月内我们必须出现在良州,不然不光侍卫,连你我也是杀头的罪名。”
杨昭全面色严肃,他一直把秦舒眉当成同伴看,如果她在路上一直浪费时间,那剩下的路程也会很麻烦。
“牛壮哥的娘情况危险,若是不尽快补充能量,很快就会要了命。不明真相的牛壮哥一家,收留了我们就是担了巨大的风险。教她做糖,也是为了报答她收留之恩。况且牛壮哥家有现成的麦芽,做糖很快,绝对不会耽误明天的行程的。”
她自然知道流放的危险性和严肃性,就是因为以后可能都没机会报恩了,她才不想在流放的路上欠下别人的人情。
杨昭全听她这样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从来都是别人服务自己,就算自己踢了下人一脚,或者赐了他们手板,下人们也口口声声说那是恩赐。
在秦舒眉之前,没人像她这样,站在这些底层人的角度说话,更别提要报这些平民的恩了。
“你上学堂时受的教育不行啊。”
秦舒眉一看他那副眉毛纠结,满眼不理解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承过牛壮家的情,或者根本没把这情看在眼里。
要不是看在和这么一个三观不正的人生活在一起挺难受的份上,我这个形婚对象才懒得再教育你呢。
她拉着杨昭全坐在草垫上,给他单独开了一堂“小葵花媳妇课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曾经身居高位,就更要有一颗仁慈的心。你看,延昌、延富和延吉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和你一样,都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为什么要在危难时刻挡在你面前?”
“因为他们奉七弟之命。”杨昭全回得理直气壮。之前行军打仗,自己手指之处,便有男儿前赴后继,听上级号令不是最基本的吗?
“停。”秦舒眉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更何况是一个王爷的命令?要是他们不愿护送你,大可在前几日的刺杀中就不尽力保护你。”
“以前你的手下听你的话,那是因为你是蔚王,但若要是想让你的手下真对你死心塌地,就得让他们对你这个人服气,而不是对你这个头衔服气。”
远远地看见牛壮媳妇抱了一个袋子回来,秦舒眉赶快结束了这堂课,拍了拍杨昭全的后背,让他自行理解人格魅力的重要性。
类似的话,夫子也曾经给他们兄弟几个讲过。但现在由秦舒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理解起来倒是容易许多。
延昌几个从对她毕恭毕敬,到今日可以说话玩笑,都是她是用真心换真心,用爱护换爱护得来的。有什么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在杨昭全的心中悄悄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