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眸中满是感激之色。
顾砚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大可自行离去,我们无需你报答。”
陈阿狗却依然跪在地上,说道:“恩公可是觉得阿狗不愿投军,是为懦弱,不堪大用?”
他垂下了眼眸,抬手擦去了眸中的泪水,声音艰涩:“我阿爹和两个兄长皆已被征往原州,如今原州城破,阿娘吓破了胆子,便是死也不愿让我再去。”
“若是阿狗也丢下她,只怕阿娘一人在此,无法苟活,这才苦苦躲避,没想到……”
见少年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再哭泣,只是跪在地上,狼狈地握着拳,江宁珂心中忽地生出几分悲悯之意。
这孩子,其实不过只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就已遭如此磨难,实在可怜。
她看了顾砚一眼,轻声道:“不如将他带回去吧,给啊奕做个伴。”
顾砚开口问道:“你可会哪些本事?我们不收无用之人。”
“小的识得几个字,挑水劈柴耕田种地皆会,便是别的,小的也可以学,小的学东西很快的。”
“从何处识得字?”顾砚盯着他的眼睛,深眸中划过一抹锐利。
陈阿狗似是被眼前男子的眼神吓了一跳,眼中露出几分畏惧,几乎是下意识答道:“我,我们村有位夫子,我偷偷扒在墙外偷学的。”
话刚说完,他心中便生悔意,怎么说了实话,恩公若是觉得他品行不端,不要他怎么办?
“于海,带几人将她娘的尸首埋了。”
“是。”
陈阿狗明白了意思,瞬间瞪大双眸,指骨捏紧,终是忍不住泪意,伏地哭道:“谢谢大当家的!”
正想安慰上几句的江宁珂:……噗!
顾砚见身侧的女子憋着笑,身子都在微微颤动,也不禁缓和了神色,道:“我们不是山匪,以后唤我主上即可,这位是夫人。”
日后在山下活动,再喊将军便不再合适,因此众人一下山便齐齐改了口。
陈阿狗当即就朝二人各磕了一个响头,激动道:“阿狗见过主上,见过夫人!”
顾砚蹙了蹙眉,想了片刻才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日后你便叫陈破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