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素来有意藏拙,而且她聪明就聪明在并不一味装憨,平日谈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信手拈来,这完全符合一位公主该掌握的那些,可一旦涉及政务之类的,她便一问摇头三不知。
这云华宫上下都是他的人,想必她也清楚,是以大凡在人前她便谨言慎行,唯有在仅她们主仆几人的场合下,她才会畅所欲言,而这些,都是暗卫禀报给戎辞的。
正是因为知道她的本事,是以他才时不时寻些事情问你,一则是没话找话逗她玩,二则便是想看看她待他有几分真心。
如今看来,怕是一分也没有!
放下筷子,戎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若朕定要你说出个人来呢?”
眸光微动,云嫣不答反问:“若是臣妾给不出答案,陛下可会杀了臣妾吗?”
这假设令戎辞无意识地皱了下眉头,似乎在他心底很排斥这种可能和结果,甚至还纠正她,换了另一种说法:“你怎么就不问问,若是你能给出答案,朕会给你赏赐呢?”
“臣妾没什么想要的。”她微微低下头,无欲无求的模样。
“若是朕传信叫月秦国中来使探望你,并准你亲自接见迎待呢?这也不想要?”
云嫣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他,眼睛晶晶亮亮的,盈满了惊喜。
四目相对,某个瞬间戎辞甚至都不想逼问她,只想就这样允了她算了,可终究,他眼界放得长远,绝不只要她一时的坦诚。
戎辞给出的这个条件诱惑性太大,别说云嫣,就连她身后站着的婢女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寻常宫妃的亲眷要入宫来探望都十分不易,更不要说她们是月秦人了。
云嫣心里明白,一旦这次开了例,日后再想在他面前伪装就不能了,可能见到家中亲人实在是她梦寐以求之事,至于往后……端看到时戎辞还能开出什么条件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云嫣便没再和他打马虎眼,而是大大方方地说:“依臣妾愚见,最有可能行此事者,当属荣妃娘娘的父亲,靖国公。”
“你可知靖国公是何人?”戎辞语气渐重。
“臣妾知道。”云嫣面色不改,不卑不亢地继续道:“他是西太后娘娘的兄长,陛下您的舅舅。”
“既然知道,你还敢这样说?”
“听闻陛下当年无意皇位,原是想让瑾王殿下登基的,是权倾朝野的靖国公倾力扶植您荣登大位,如今瑾王归来,倘若您禅位之心又起,那靖国公多年谋划岂非付诸东流?”
顿了顿,云嫣又接着说:“何况,您秉性温良,与靖国公之间又有舅甥之情,行动难免受制,可瑾王不同,他心狠手辣,又与靖国公无甚关系,若真叫他登基为帝,怕是第一个死的就是靖国公。”
“国公爷老谋深算,必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是以才决定先下手为强。”